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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佛寺的釋迦牟尼佛像。作者提供
文：宗露寧
在我眼裡，西雙版納是個迷人而矛盾的城市。或許是瀾滄江的水賦予它柔美，或是佛教對它慈悲的洗禮，一方面它溫柔平和，而多姿多彩的少數民族和茂密的熱帶森林，又給予它原始熱情的氣質。
景洪市很小，卻是一塊打破顏料瓶的油畫布，色彩絢麗。金色寺廟、白色雞蛋花、綠色椰樹、七彩的房屋......可以從中感到生命的熱烈，這裡沒有寒冷，少了雪的點綴倒也不覺得可惜。明明被譽為「中國的曼谷」，我卻想起瑪格麗特杜拉斯筆下的西貢，悶熱潮濕的房間，少女冷漠堅硬美妙的身體，風只會帶來更為炎熱的氣息。太陽像情人心上一顆巨大的黃寶石，纏綿熾烈地灼燒着大地。正午總是最安靜的，人們閒散地坐在樹蔭下乘涼，喝杯酸角汁，閒閒睡去，貓狗也自在地窩在涼爽角落。城市的人看到這幅情景，大抵會很羨慕。偶爾過去一輛開得飛快的小摩托車，許是上班族趕回家吃飯。因為實在太小，連計程車都不打錶，最方便的工具就是小摩托和三輪車，從昆明過來最便宜的機票也只要幾十元。
上帝在創造西雙版納的時候，大概加了許多植物元素，到這邊總是不停地驚歎植物的繁多，有嚇人的絞殺榕，連竹子也長得與別處不同。如果把西雙版納各個地方比作花木，那麼總佛寺就是睡蓮，人極少，在偏僻的小路上，暗紅的大門上畫着金色孔雀，因風吹日曬顯得有些黯淡。院子角落的巨大菩提樹，也安靜地迎着風搖擺着葉子，不知曾經有多少高僧在樹下講經呢？大殿通常沒開燈，但經過的人都會去拜一拜，感受佛祖在黑暗中的片刻寧靜。曼聽公園是熱情的扶桑花，它是傣王御花園，稱為「春歡」，有妖嬈的傣族姑娘跳舞，憨厚的大象表演，金色屋簷紅色瓦映着藍天，明媚張揚帶着甜蜜的滋味。熱帶雨林谷就是向日葵，鋪天蓋地的茂密植被，豪放的克木人，考驗勇氣的樹冠空中走廊，生機勃勃得過分。那麼基諾山寨是茶樹，居於山谷，人口極少，不與外界聯繫，猶如雲霧深處的古茶樹，隱秘卻自有一番安詳樂趣。基諾族姑娘招待我們喝村裡產的普洱茶，有今年清明前的新茶，也有發酵三五年的好茶，在寧靜偏遠的村落裡喝上醇香的普洱，有一種「世外桃源」之感。
勐泐大佛寺，是撥龍傣王為紀念病故的王妃南紗維扁而修建的「景飄佛寺」的原址上重建的。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我在附近轉了轉，發現佛寺側門有個小村落，破舊的院牆內種着大片的菜，曬得雙頰通紅的女人抱着大堆衣服晾曬，狗看到陌生人靠近也只是搖着尾巴過來示好。我驚歎於一牆之隔的村落，暮鼓晨鐘竟然沒有沾染莊重的氣息，只是淳樸親切地對待生活。大佛寺依山而建，這山名也甚是好聽--南蓮山，可以俯瞰西雙版納旖旎的景色。大佛耳垂巨大，金碧輝煌，拈指而立，雙目下垂，慈悲地看着眾生萬象。站在佛像腳下，巨大的陰影遮住陽光，突然就理解到傣族人對信仰的執着，大概真的有佛祖庇佑這塊「神奇的樂土」吧？
晚上去告莊夜市，車過瀾滄江，徐徐吹來江風，一掃白日炎熱。也是很熱鬧，掛滿彩色紙燈籠，吃上一個青芒，嚐嚐野生蜂蜜，看看雕刻精美的椰子殼燈，遠遠望見金塔，在夜色溫柔中流連忘返。江邊一律是酒吧，遠遠聽到歌手唱汪峰的《再見青春》，感慨良多，和朋友聊起往事，對岸的燈光映在江面上又蕩漾開來。印象很深刻的是，有家酒吧黑色門簾上印着金色的佛像圖案，對立卻和諧。如同西雙版納給人的感覺，古老又生機，樸素又熱情，安靜又明媚。
臨走前，又去了來這裡吃的第一頓的店--因三任老闆娘都嫁給外國人而出名的美美咖啡館，傣家菜香料辛辣，在這家店的特色倒不是那麼明顯。坐在外邊的露台，喝着青檸水，吃着牛肉漢堡，平添了幾分異國風味。因着氛圍看了電影《再見，總有一天》，是在泰國曼谷發生的愛情故事。滿身是汗的年輕男子，身着輕紗的成熟女人，都不可避免地融入巨大的時間洪流。而西雙版納，卻在時光裡雕琢出無法磨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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