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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經》乃中國傳統思想文化中自然哲學與人文實踐的理論根源，為了展示中國文化的藝術特色和現代意義，進念．二十面體「國民藝術教育計劃--藝術與設計系列」活動日前特邀請國際著名設計師靳埭強以《易經》六十四卦第一卦《乾卦》為主題於香港文化中心策劃海報展。靳埭強與八位不同年代出道的業界翹楚一起參與了該項目的海報設計，不但挖掘出《易經》所蘊含的無限智慧，更爆發出不可思議的視覺思維新能量。■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趙僖 圖：進念．二十面體提供
《易經》是中國最古老的文獻之一，被儒家尊為「五經」之首，它以一套符號系統表現了中國古典文化的哲學及宇宙觀。而乾卦乃《易經》六十四卦中的第一卦，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卦辭為「元亨利貞」。所謂「元亨利貞」即利於堅持，「亨」指通達順利；「貞」意味堅持；「元亨」喻為事情進展順利。為能使本港年輕人及民眾有機會進一步了解《易經》的內涵與理念，除了今次展覽之外，進念．二十面體亦將於本月在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演出「國民藝術教育劇場」《元亨利貞》，用不停變幻的聲樂舞蹈影像，向觀眾展示《易經》及乾卦的奧義。
飛龍在天 缺可變圓
乾卦以天為卦象，特性強健，反映了事物從發生到繁榮的過程。靳埭強則根據《易經》思想，抓住天圓地方的概念，將乾卦中的六爻排列為方形，象徵大地，又以水墨繪圓，代表蒼天。在談及自己對乾卦的理解時，靳埭強表示乾卦中最重要的元素是龍。龍作為中華文化中最重要的象徵之一，通常以鹿角五爪長蛇造型出現，而靳埭強卻選用了環狀龍紋飾線疊加手繪水墨效果，將「飛龍在天」的畫面高度凝練地表現出來。靳埭強說：「其實即便沒有龍紋，這幅作品亦是完整的。但是為了更清晰地傳遞中國文化信息，讓海報更接近民眾，我在水墨正圓下透疊了萬字花紋襯底，強調龍的意象，營造一種民間玉刻的氛圍。而且乾卦其實是一個很滿的卦，《易經》講究循環，圓滿過後必有破損。只有時時刻刻都懷抱危機感，方可生生不息。」
靳埭強認為《易經》中的智慧與做人的道理相通，最圓滿輝煌的巔峰狀態不可能永遠持續，愈是風光的時候，愈要謙卑，所以特地使畫面中央的六爻呈現皺摺質地，以破「滿」後危機，打造不規則隨機效果。而他之所以會選擇水墨作為主要的創作媒介，則是由於水墨色彩雖看似單調，但其中潛藏着用筆調墨的萬千變化，與《易經》陰陽兩極交替變化便可囊括世間萬物理念甚為契合。「我很喜歡水墨濃淡變化中的生命感。從1969年開始，我各個年代都在探索現代水墨不一樣的表達方法。因為接觸的慢慢多了，我對水墨的感情與對工具的認識逐漸加深，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在設計中會很自然地運用水墨語言，特別是在海報設計中。到現在，除非是很刻意地去避免，不然用得到都會嘗試。」靳埭強闡述。
尋根之旅 啟於好勝
儘管水墨之魂早已融入靳埭強的創作血脈，但他卻坦言剛踏入設計領域時，自己甚至看不起傳統的文化，直到在國際比賽中碰壁才開始反思。靳埭強為自己總結了兩大個性特點，一是好勝，二是喜於自我檢討。設計生涯的前五年，靳埭強緊追西方時尚，在他心中西式現代化的表達才是潮流尖端，挾裹着巨大的能量，而傳統則意味着落後。他回憶說：「我非常喜歡參加比賽，還沒畢業已經能在本地賽中贏老師了，可是去到國際比賽卻屢屢失敗。我以為自己的水平和作品的風格與大師均相去不遠，但實際上學到的只是形式。此後，我開始反思自己是什麼人，我的設計為什麼人服務。」
經過反覆思考，靳埭強終於得出結論：身為中國人，成長在中國社區，他想要呈現的是中國人的生活方式，表達中國人的思想。找到自我的歸屬後，一步一步去深入中國文化自然就成為了靳埭強藝術發展的必經之路。他從民間藝術入手，研究舊式器皿、工具、木刻、剪紙上的圖騰，在這個過程中羅盤上的八卦圖曾引發靳埭強的好奇。「卦象中爻與爻的排列組合，讓我覺得和構成主義的理性思維十分相似。」於是，靳埭強便從設計美學的角度開始接觸《易經》，他笑言：「香港人格外信風水，我們為商業機構設計的商標也會被算一算風水，因此也愈來愈多機會碰到《易經》。」
愈早接觸 天地愈闊
據靳埭強介紹，他的目標是要把《易經海報展：乾》打造成一個高水平的展覽，一個既能夠令設計專業學生有所收穫，又可以讓多數市民一眼就看出是好藝術的展覽，因此他邀請參展藝術家時所看重的唯一條件是夠水準，他解釋說：「我可以說是香港的第一批設計師，又一山人、李永銓、劉曉康應該算第二代，張瀚謙、洪強則屬於最新一代。我們每一代出來做設計所用的工具都不一樣，發揮的空間也不一樣。我喜歡用毛筆；劉曉康喜歡椅的元素；又一山人是廣告設計出身，設計幾乎離不開紅白藍。這和我們所處的年代符號有關係。蔡楚堅在國外學設計，作品很概念化，很當代藝術；而上世紀八十年代由於政治議題流行，幾位設計師融入自己的生命體驗和生活背景，張瀚謙、洪強則擅長數字媒體。我們九人的設計就像是九份讀書報告，提供九個不同的欣賞角度。」
基於自身的成長經歷，靳埭強非常明白年輕設計師想要追求時尚，求新求變的心理，因此即便部分海報所呈現的效果與《易經》表面上關聯並非十分緊密，他亦可理解。靳埭強表示，如果哪個設計師年紀輕輕就已不再迷戀現代化工具和生活方式，才讓人覺得奇怪，可是如果能及早地去接觸傳統文化，百利而無一害。「我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方才開始不滿足僅在設計中用圖騰或民間元素去表達，有種穿着龍袍才是中國人的感覺。我希望自己可以是現代人的面貌，穿着時裝，但保持一顆中國心，所以慢慢不再依賴符號，回歸儒釋道，特別是道教思想。我相信他們八人中肯定有人此前從未讀過《易經》，但是沒關係，沒讀過就以這次設計為契機去閱讀。雖然有些作品最後呈現出來也還是很西化，但我認為這是他們（設計）的一個過程。」
靳埭強
國際著名設計師及藝術家，1967年開始設計工作，曾獲無數殊榮，其中包括美國洛杉磯國際藝術創作展金獎、紐約水銀金獎及銀河大獎、波蘭第一屆國際電腦藝術雙年展冠軍等。靳埭強不但熱心藝術及設計推展的工作，更身兼AGI會員、康樂及文化事務署藝術顧問、香港藝術館榮譽顧問以及西九文化管理局董事局成員多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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