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餅。資料圖片張桂輝
乍看這題目，很多讀者朋友立馬會心生質疑：有沒有搞錯耶，哪裡有什麼古董月餅啊？的確，古董是古人留給今人的文化遺產、珍奇物件，通常是歷經千百年歲月洗禮的工藝品，或日用品之類。因此，若非白紙黑字，連我自己也不相信，人世間居然冒出古董月餅來。
「八月十五月正圓，中秋月餅香又甜。」一年一度的中秋節即將到來，沉寂多時的月餅，如草木逢春，猛然復甦，爭相上市。8月底開始，大街小巷、商場超市，五花八門、各具特色的月餅，琳琅滿目，觸手可及。本人有心買兩盒月餅，帶往江西廬山，孝敬岳父岳母。正準備「出手」時，去年一則舊聞從腦際蹦了出來：杭州富陽的方先生十年前搬家時，匆忙中把一盒月餅遺漏在自家車庫的櫃子裡。這天無意間被翻出來，仔細一看，生產日期為2005年9月3日，保質期30天。可是，3,650天過去了，這盒古董月餅，外皮金黃飽滿，花紋精緻清晰。方先生隨手拿起其中的一塊，切開後發現月餅的餡料頗為「新鮮」......
想起此事，心有疑慮。於是，為了保險起見，用心打探，留心觀察。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發現新情況。《海峽都市報》刊文披露，福州市民賈先生近日致電「海都熱線」反映，自己在整理家務時，發現一盒2011年8月6日生產的「古董月餅」，至今整整5年，可肉眼看去，並未發霉變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記者親臨審視時，但見那盒月餅與街頭售賣的沒有明顯區別。記者隨後聯繫上了該月餅廠家-福建日春實業有限公司，相關負責人表示，月餅是他們委託正規廠家生產的，保質期為3個月......。可想而知，擱置5年，完好如初，這樣的古董月餅，無疑是加入過量防腐劑的「功效」。
月餅，是久負盛名的漢族傳統節日特色食品，有「月圓餅圓，闔家團圓」等寓意。早在殷、周時期，江、浙一帶就有一種皮薄心厚、紀念太師聞仲的「太師餅」，算得上是中國月餅的「始祖」。而中秋吃月餅成為習俗，則始於唐朝，到了北宋，從宮內流傳至民間。南宋吳自牧的《夢粱錄》，已有「月餅」一詞。蘇東坡曾在一首詠月餅的詩中寫道：「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可見，在宋代，香甜可口的月餅，已深受人們喜愛。時至今日，月餅風味各異，品種繁多，廣式、京式、蘇式、潮式、滇式等，備受嶺南塞北城鄉居民的青睞。
盡人皆知，中秋是中國四大傳統節日之一。如同事出有因一樣，每個傳統節日都有悠久的文化淵源、生動的美妙傳說。同時，由此衍生了特定的、具有代表性的食品。比如，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餅；春節吃餃子。東南西北，年年如此；古往今來，代代如斯。本人年過六旬，此生第一次吃月餅，是哪一年的事，已經記不清楚了。依稀有點印象的是，用一張紅紙隨意包裹一下的月餅，與我家盛湯的大碗口徑不相上下，直徑約十幾二十厘米，厚度二三厘米，淺黃色表皮，有一些斑駁。裡面不但有豆沙，而且有肥肉、冬瓜條、花生仁等。吃起來，香甜可口，油而不膩。雖然父親把最大塊的給我了，但仍有一種吃了還想吃的慾望。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多數人家，尤其是農家，大都經濟拮据，甚或家境貧寒，儘管月餅好吃，因為囊中羞澀，只能掏破口袋，象徵性買塊。那時沒有「計劃生育」之說，幾乎家家戶戶，都是兒孫滿堂。再大的月餅，輕輕切開之後，一人只能分一塊，三口兩口就吃得一乾二淨了，哪裡還有得剩，壓根不存在變質的問題。現如今，一方面物質生活水準提高了，另一方面，人們的飲食安全與保健意識增強了，甜品再好吃也不敢貪嘴。加之家庭人口少，不要說幾盒，即便是一盒月餅，一天兩天也吃不完，只好藏進冰箱，以防變質。
正當我為買幾盒月餅、買哪種月餅舉棋不定、猶豫不決時，從《環球人物》2016年第21期上讀到這樣一條新聞：1993年被美國《紐約時報》評選為「世界十大美食餐廳之一」的鼎泰豐餐廳，不僅在台灣已成為中華傳統美食的代表，而且在中國大陸、日本、美國、新加坡等地已開設了127家分店。其產品所以「譽滿天下」，與始終堅持、嚴謹控制出品標準密不可分。以小籠包為例，製作過程堪比做「瑞士錶」-標準與程式十分嚴格：每個小籠包重21克。其中，皮5克，餡16克；18個褶，多一個少一個都不合格；入籠蒸4分鐘後方可上桌。不僅如此，就連原材料的選購，以及新鮮度等，都有嚴格的考量標準，力求真正做到「精準」。
內地有沒有像鼎泰豐這樣自覺用嚴苛標準製作月餅的廠家，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有企業曾經創下以次充好的「轟動先例」：2000年中秋節過後，南京著名食品企業-冠生園，把當年沒有賣完、價值幾百萬元的月餅，陸續從各地收回，經過幾道工序後，入庫冷藏。次年7月2日，離中秋節還有整整三個月，冠生園便開工生產新月餅了。於是乎，這些保存了近一年、不少已經發霉變質，甚至變色發綠的餡料，重新被派上了「用場」。在回爐簡單處理一陣之後，再次進入生產線......最終，這個在食品行業享譽70餘年的知名老字號大廠家，成為南京第一個申請破產的合資企業。
時過境遷。憶往昔，「民以食為天」，看今朝，「食以安為先」。由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四次會議修訂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已於2015年10月1日起施行。有法必依，執法必嚴。法律面前，還有沒有像當年冠生園那樣只要經濟效益，不要誠實守信的月餅生產廠家不好說，但是，消費者多長一個心眼，應該還是不無必要的。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再過數日，就要舉杯邀明月，斟酒慶中秋了。期盼一年的人們，不論家大家小、年老年少，月餅或多或少總是要吃的。否則，非但少了點「口福」，而且缺了點「氛圍」。可是，指望所有廠家都誠信經營、規範生產也好，希望有關部門嚴格把關、認真查驗也罷，大概都是一廂情願的事。最靠得住的辦法是-只買對的，不買貴的。街頭現做現烤的月餅，雖然包裝簡陋，其貌不揚，倒是貨真價實，品質相對可靠。至少發現問題，便於討個說法，不至於買回「古董月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