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柏渡已被開發為旅遊景點。 網上圖片馬承鈞
久聞滎陽孤柏渡之名，也知道其歷史豐厚，一直無緣拜訪。日前邂逅多年不見的文友牛先生，問他何處發財，牛君神秘道：在老家。我知道他老家在滎陽，便追問做何營生？他說：孤柏渡。見他春風得意的樣子，便猜問：「開發孤柏渡？」他微微一笑，頜首點頭。我大喜：「找個機會，帶我去看看！」
立冬前一個周日，雨過天晴，秋高氣爽，筆者偕文友一行興衝衝踏上孤柏渡之旅。
汽車出鄭州北環，沿連霍高速西行，不到半小時就是上街區虎牢關站，牛君的豐田越野車已在出站口等候。他對大伙說：「這裡屬滎陽市王村鎮，往北走8公里就是孤柏渡！」
兩輛車沿省道奔馳，周圍是成片的丘陵和樹林，藍天白雲下，飛馳的樹叢綠中帶紅，使中原的初冬別有風韻。途徑虎牢關遺址，不由想起種種傳說。作家陳教授道，虎牢關乃中原地區歷史上重要關隘，兩千年前周穆王在此圈養猛虎而得名虎牢關。它南鄰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牛君用手一指說：「當年項羽追逐劉邦，劉邦躲進樹林，在此稱王，坐天下後還在此修建了衣冠塚。公元621年唐王李世民曾與起義軍首領竇建德在此激戰。」雜文家吳建國道：「最著名的當屬三國時期虎牢關前『三英戰呂布』的佳話嘍，虎牢關因此千古流芳，至今附近尚有紀念劉、關、張的三義廟哩！」
隨着眾人一片呼喊，孤柏渡到了。下得車來，但見滔滔黃河赫然在前，大河與遠山、藍天連成一片，大雁親吻船帆，河水倒映古樹，大有「秋色連波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的景貌。牛君指着前方小亭裡一通刻有「孤柏渡」三字的古碑道：「這裡就是孤柏渡中心地帶，歷史上在此演繹過無數驚心動魄的故事哩！」
大伙請牛先生開講。「孤柏渡又稱古柏渡，它見證了中國歷史的風雲變幻，當年楚漢爭霸的烽火就在此燃起......」他沉吟一下，慢聲細語地打開話匣子--
孤柏渡很早就是一個古渡口。九曲黃河在這裡拐了一下，留下個小河灣。遠古時這裡有一棵巨無霸老柏樹，樹冠碩大無比，枝葉茂密如傘，此地因此得名孤柏嘴。後來此處被闢為黃河渡口，就稱為「孤柏渡」。這裡地處黃河與邙山匯合處，風雲變幻而多雨，滎陽十景中就有「孤柏蔭雨」一景。渡口對岸就是溫縣，與著名的太極之鄉陳家溝隔河相望。相傳當年司馬懿由溫縣到滎陽也曾在此渡河。
距今2,000多年前，楚漢爭霸的烽煙在此燃起。某年深秋，漢王劉邦率部在此征戰，突遇暴雨，他與麾下數十將士跑到古柏下避雨，竟無一人淋濕，李世民於是讚孤柏為「千歲靈根」，古縣志裡就有「成皋圈解趨何急，孤柏兵旋避雨遲」的記載（註：滎陽古稱「成皋」）。唐代邊塞詩人岑參也曾在此留下「孤舟向古滎，一鳥歸成皋。古柏遮淫雨，秋風似利刀」的詩句。
牛君說，到了宋代，孤柏渡直通汴河口，這裡成了連接江南與西部的水運碼頭，商賈貨船盛極一時，也繁榮了一方經濟。由於孤柏渡一帶水勢平穩，上下船均無泥沼難行之苦，故有「孤柏嘴過河，乾上乾下」之譽。清道光年間的「渡河碑」記載：「每歲夏秋間，大雨連綿，河洛並漲，及隆冬河水斷澌不可渡，行人多於此間問津焉。」民國時期，孤柏渡更是繁忙，人來人往，有渡船50餘艘。
「解放後，隨着交通建設日新月異，孤柏渡的渡口功能逐漸式微，往日的盛況不復存在了。」牛君說，他老家就在十里外的屈夫子村，兒時經常來此玩水抓魚，對孤柏渡一草一木記憶猶新。他說，這裡的黃河鯉魚肉肥味鮮、品質優異，下河隨便用網一兜就能撈上幾條。改革開放以來，隨着政通人和民生改善，旅遊熱方興未艾，他覺得孤柏渡地勢優異，景色恢弘，又不乏人文淵源，大有開發價值，於是聯合當地政府，一邊大搞植樹造林綠化荒山，一邊考慮將孤柏渡打造成供人們探古訪幽的新景區。
「也是天助我也！」牛總激動起來：「2003年國家啟動南水北調工程，孤柏渡恰好是南水北調中線總幹渠必經之地，緊接着西氣東輸工程也由此經過，沉睡千年的孤柏嘴再次迎來新的黃金期！」
我見河邊立一鐵鑄的怪獸，像牛又不是牛，牛君道：「這叫鎮河鐵犀。相傳在大禹治水時期，黃河經常氾濫成災、危害百姓，人們認定是河妖作祟，大禹就鑄了8隻鎮河鐵犀，從洛陽沿河一直擺放到開封地段，凡鐵犀俯臥之處，黃河水竟乖乖地不再作怪，沿河兩岸河晏海清，人們過上安樂日子，鎮河鐵犀儼然成了大河兒女的保護神。我見幾位老農在河邊垂釣，忽然一聲呼喊，一條尺餘長黃河鯉魚被拽了上來。
牛總陪我們走向渡口，請大家登汽艇遊覽黃河風光。我們依次登船，穿上救生衣，汽艇向大河中央徐徐駛去。但見四周大水浩渺，青山如黛，成排的大雁在藍天翱翔，白鷺野鴨於水中嬉戲，左岸有望不到邊的防護林、生態林，各種花卉點綴其間，煞是好看。右岸是成片成片的果園，棗樹、柿子、蘋果樹、核桃、軟籽石榴等等應有盡有，隨風飄來陣陣芬芳。滿眼是黃河的壯麗、大漠的雄偉和青山的秀美。陳教授隨口念出王維「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詩句。雜文家吳建國一邊拍照一邊讚歎：「孤柏渡太美啦，既有北方大河的雄奇，又具江南水鄉之秀美......」不遠處有羊皮筏漂流而過，山坡上響起叮叮噹噹沙洲駝鈴聲。遠處，有人在滑沙場、滑草場一顯身手。秋陽下，青松翠柏剪影出的古渡風景，令人歎為觀止。
遊船拐了一個彎，前面高聳一個鐵塔，上書「南水北調中線竣工紀念」幾個紅色大字。牛君不無自豪道：「孤柏渡的名聲鵲起，一是靠歷史淵源和人文故事，二是今天這裡成了『南水北調』和『西氣東輸』兩大國家級工程交匯處，這在全國也獨一無二啊！」我說：「歷史與現實、傳統與時尚在孤柏渡緊緊相擁，使古老的黃河渡口華麗轉身為現代奇蹟的發祥地，這是千載難逢、彌足珍貴的邂逅啊！」
牛君指着四周曠野，描繪一幅美麗的畫卷：「這裡是新建碼頭、跑馬場、狩獵小區、萬畝漁塘、荷花公園、萬畝草原牧場、農林生態園，那裡是中原第一索、高空蹦極、千米冰掛、十里金沙灘、沙漠動感地帶、休閒漁業......一個5A級新興旅遊區即將揭開神秘面紗！」大伙被他的描述大大感染，圍在船頭指指點點、嘖嘖讚歎。
時過中午，綿綿秋雨輕輕飄來，孤柏渡呈現出一幅唯美的水墨畫。牛先生請我們走進船艙，嗨！一桌美味已經擺上桌子，「諸位不必客氣，都是黃河的饋贈，黃河鯉魚，黃河小蝦，黃河灘的瓜果蔬菜......」大伙坐定，談笑風生，牛先生舉起酒盅請我作詩，我脫口道：
秋冬之交風光好，
母親河上觀波濤。
古往今來孤柏渡，
多少英豪盡折腰，
喜看舊顏換新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