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拉.阿利莫夫(塔吉克斯坦)黃玫 譯
尚未到酷暑難挨的盛夏,可北京白天戶外溫度計的指針,已穩穩停在36度刻度上了。間或,會有一陣輕風發出善心,出其不意地從周邊山區吹來,溫柔地撫亂精心梳理的髮型......
每到周六和周日,我都會給自己增加額外的福利:將健步走的路線延長到十公里,且一定要在有「北京綠肺」之稱的日壇公園內繞兩個大圈兒。日壇公園不負「綠肺」盛名,這裡平均每兩平方米就有一棵樹。每逢春天來臨,公園裡各式各樣的鮮花便開始在大自然的百花節上爭奇鬥艷,這場競賽通常是難解難分,因為每位造訪者都為自己心儀的花朵所傾倒,每朵花都以自己非凡的美麗讓鍾情者浮想聯翩。一年四季,你都會在日壇公園裡看見到數十位中外攝影師,他們在尋找和捕捉一幀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歷史性鏡頭。
這裡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而絕無重複:白天,湖水倒映出藍天和搖曳的雲影;夜晚,銀星閃爍蒼穹;釣魚的老者架着魚竿靜立岸邊,而他的「青銅色倒影」似無名雕塑家才華橫溢的作品;「北京老奶奶」業餘合唱團齊聲高唱毛澤東時代文革時期的革命歌曲,一隊雜技愛好者則一大清早就在這裡興致勃勃地舒筋展骨;書法大師腳邊放着一桶水,揮舞着長度及米的巨型毛筆,在鏡面一般光滑的柏油路面上摘寫孔子《論語》中的名句;一群年輕人圍觀驚羨,同時齊聲誦讀着這位中國先賢的警句箴言,直至地上的大字被陽光蒸發,消失了蹤跡;鳥籠裡,五顏六色的小鳥嘰嘰喳喳,與提籠的主人一起歡歌,還有三對上了年紀的老人和着華爾滋的旋律,一圈又一圈地旋轉,顯得自信而浪漫......
在慶祝新中國成立一周年的日子裡,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任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倡議下,在日壇公園舉行了共產黨員星期六義務勞動。當時,日壇公園在清朝最後一位皇帝統治時期已被荒廢,在其後的內戰中則被徹底遺忘了。
正是在那時,在公園二十六公頃的土地上,植下了幾百棵不同種類的樹,其中一棵在六十年後的今天,擁有全北京最大的樹冠,樹冠面積達到三百平方米。每天,都會有一眾老老少少聚集在大樹的濃蔭下, 或踢毽子,或打羽毛球的,或打太極拳,還有在管樂隊的伴奏下「列隊行進」的。
環繞着這棵大樹放置了兩排長椅,間距十米左右,長椅上通常坐着的是退休的老人和帶着孩子的年輕媽媽,小孩子們穿着開檔褲跑來跑去;老人們凝神注視着天空,手裡把玩着碩大的核桃;媽媽們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跑來跑去、打打鬧鬧的孩子,一邊聊着永遠都聊不完的女人的話題。
這棵高達十米的參天大樹下,豎立着一塊金屬牌子,上面刻着幾個大字:CHINARA。我喜歡走近這棵見證了新中國歷史的繁茂大樹。我來這裡是為了放飛自己的思緒:回憶故里親朋,想念杜尚別市中央公園裡那些親愛的、同樣有着巨大蔭翳的法國梧桐。記得上中學時,我們這些中學生曾拉起手,想環抱這些梧桐樹;大學時代,它們的濃蔭庇護着一對對情侶;夏日裡,那些巨大的梧桐樹冠蓋相連,形成濃蔭蔽日的綠色長廊,供市民和首都的客人們悠閒漫步。這裡總是洋溢着歡樂祥和的節日氛圍,總是炎夏裡恆久不變的一方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