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永夏
最近,我國啟動了月宮365計劃,8名志願者將在「月宮」中待一年。「宇航員」在艙內生活所需的動物蛋白,除了自己帶的一些肉類外,主要靠艙內養殖的黃粉蟲補給。這一舉措進一步說明,蟲子是重要的食物來源!
早在2008年,聯合國在泰國舉行的會議上,就提倡將昆蟲作為食物。各國與會專家指出,昆蟲體內富含礦物質和高蛋白,可成為重要的食物來源,可用於應對乾旱等自然災害和其他緊急情況。面對能源危機、生態惡化、自然災害頻仍等一系列嚴重的社會問題,這確是一個富有遠見和實際意義的倡議,因而受到各國的重視。聯合國的這一倡議,也有着釵h歷史的和事實的依據。
其實,喜食蟲子並不只是個別人的偏好,世界各地的許多民族自古就有食蟲習俗。現代以色列的昆蟲之父弗朗斯‧博登海姆爾曾提出充分的證據表明:所有居住着人類的大陸都存在吃昆蟲的行為。地球上的人類似乎特別喜歡蝗蟲、蚱蜢、蟋蟀、螞蟻、白蟻以及大蛾、蝴蝶和甲蟲的幼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估算,非洲、亞洲和拉丁美洲的近90個國家和地區的居民食用的蟲子達1,400種。
我國許多地方也有食蟲的習俗。尤其在雲南、貴州等地的一些少數民族地區,吃蟲子的風習更為普遍。如居住在貴州省的仡佬族,不但有食蟲之習,並且還把每年農曆六月二日定為「吃蟲節」,這一天家家都要買肉置酒;村寨裡的男女老少都要到田裡捉蟲,捉完蟲之後帶回家裡做成各種應時小吃,與酒肉同食。雲南的哈尼族也有專門吃蟲的節日,民間稱「捉螞蚱節」,捉螞蚱節的吃蟲在很大意義上是為了消除蟲害。
過去,在一些落後民族中,吃蟲子主要是為獲取營養,以維持基本的生存需要。例如,在歐洲人遷居到加利福尼亞之前,這裡的土著印第安人沒有農業,他們主要靠吃蟲子來維持生命。他們尤其喜歡尋找蜜蜂、黃蜂、螞蟻、大蚊和蛾子的稚嫩而肥胖的幼蛹食之。為了捕捉三絃琴蛾的毛蟲,他們在松樹下架起柴火,等待着這種2.5英寸長的蟲子被煙火熏昏後,「啪啪」地落在地上。婦女、孩子和老人則在一個熱灰底座上把這些毛蟲殺死並烘乾,以備食用和儲存。
亞馬遜平原上的許多土著民族也特別喜歡以蟲子為食。如生活在哥倫比亞和巴西交界地帶的塔圖約印第安人,大約要吃20多種昆蟲。該地區將近75%的昆蟲在其多脂肪的幼蟲階段就被人吃掉。尤其這裡的婦女比男人要吃更多的昆蟲,在一年裡的某些時候她們蛋白質攝入量的14%來自所吃的昆蟲。這是因為她們很少有機會能像男人那樣接近動物性食物,只能靠吃昆蟲來彌補魚和肉的不足。
在貧窮落後的舊中國,那些生活貧困的農民是最大的蟲子消費群。由於他們缺乏可供選擇的動物蛋白和脂肪的資源,與上流社會的大魚大肉無緣,因此「巧妙地利用各種可吃的植物和昆蟲或動物雜碎」,成了他們補充營養的唯一選擇。(引自張光直《中國文化中的飲食:人類與歷史的考察》)在一些產蠶地區,人們把繅過絲的蠶蛹或醃製或煮後鮮食,從中吸取豐富的營養。但對多數不養蠶的北方窮苦農民來說,為彌補飲食中動物蛋白和脂肪的極端匱乏,只能選擇蠶蛹以外的其他昆蟲來補充。
隨着社會的發展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多數現代人來說,吃蟲子已不只是為了獲取營養,更多的則是為了享受用蟲子烹製的美味。
在日本的長野縣,人們將昆蟲捕捉後,通過燒、煎、炒、煮等方法作出多種美味佳餚。他們最喜歡吃的是雀蜂幼蟲、螺蟲、青蟲、蛾蟲與蠶蟲,甚至把幼蟲跟大米混在一起,燒成飯團食用。
泰國人吃蟲子更是十分講究。他們吃田鱉,只選擇雄的吃;吃金龜子,則往往在金龜子體內塞滿豬肉、花生、蒜果之類,混合烹製。
在我國各地,用蟲子做成的美味佳餚更是不勝枚舉。雲南傣族的昆蟲宴,聞名遐邇。「知了背肉餡」、「油煎竹蟲」、「油炸螞蚱」、「醬拌蟋蟀」、「酸拌螞蚱卵」、「涼拌土蜂子」、「甜輕木蟲」、「清水蠶蛹湯」等,都是別具特色的昆蟲風味菜。
廣東粵菜的昆蟲菜,更是多種多樣。爽脆的「白焯地龍」、鮮香的「和味桂花蟬」、焦嫩的「香炸焦蛆」、甘美的「椒鹽龍虱」、「椒鹽蛐蛐兒」、「椒鹽竹蛆」(竹樹蟲蛹),吃起來幽香隱隱,神秘感與新鮮感俱來。
廣東人尤其喜歡吃禾蟲。這種生長在稻田水裡的小蟲,身上的蛋白質含量在60%以上,極富營養。吃時,一般是將用清水濾過的新鮮禾蟲放在碗裡,像調雞蛋一樣調成糊狀。然後加入雞蛋同調,調至起泡並且蟲蛋不分為止,再加入切碎的大蒜頭、欖角、胡椒粉、豬油等,放在飯鍋上或隔水去蒸,蒸熟後便可食之。用禾蟲還可烹調出瓦缽燉禾蟲、雞蛋煎禾蟲、酥炸禾蟲等名菜;也可做成美味的禾蟲醬。詩人黃廷彪曾對禾蟲大加讚美說:「一截一截又一截,生於田隴長於禾;秋風鱸鱠尋常美,暑月鰣魚亦遜他;庖製味甘真上品,調來火候貴中和,五候佳饌何曾識,讓與農家鼓腹歌」。
此外,近年來在許多城市,還興起了吃蟲子美容之風。尤其一些年輕女白領,過去見了蟲子就害怕,避之唯恐不及,現在為了美容,也加入了吃蟲大軍。這從另一個側面說明,開發蟲子這一重要的食物資源,大有潛力可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