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戈平 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
香港特區不但不適用於國際法上自決原則的資格和條件，而且也不具有國內法上全民公投的權利，無權就所謂「港獨」議題舉行公民投票。當今國際社會一些國家實行的所謂「公投」（referendum）， 也稱全民公投，通常是指法律允許將一些涉及國家對內對外重大政策的問題，直接交由全體選民投票表決的方法。公投是一種越過代議制民主而直接訴諸於公民決定的民主形式，是國家政治生活中重大的法律行為，公投結果對國家整體產生重大影響。
三、香港不具實行全民公投法律依據
公投屬於一國的國內管轄事項，不在國際法規範範圍。在這裡，公投是一國內公民的憲制性權利，公投的主體一般都是國家全體選民，而不是國家內一部分人或一地區選民；確定公民享有公投權，以及公投的發起、實施程序、效力等問題一般都必須由國內法、特別是憲法加以明確規定。公投權不可能由公民自動產生或宣稱擁有。未經法律明確規定或違反法律規定，一國內的任何地區或民眾無權自行決定公投的享有和行使。在此種情況下強行舉行的所謂「公投」，不被認為是合法的，其公投結果無效。人們還記得，加泰羅尼亞地區舉行的自決公投就被西班牙法院和議會認定是違憲和非法的，公投無效。
中國憲法和香港基本法業已分別全面規定了全體公民及香港居民的民主權利。憲法沒有規定全民公投這種直接民主的形式，基本法也沒有規定香港居民享有公投的權利，公投在中國國內法上找不到根據。不論在國家主體地區還是香港特區，主張並煽動舉行公投都於法無據，屬於違法行為。
即便假設憲法和基本法規定了公投形式，也決不可以想像會允許個別地區從中國分裂、分離出去、獨立成國能夠成為一個公投議題，因為此議題從根本上背離、違反了全體中國人民的共同意志，背離、違反了憲法和基本法關於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原則立場。習近平主席在中共十九大報告中明確強調，「我們絕不允許任何人、任何組織、任何政黨、在任何時候、以任何形式、把任何一塊中國領土從中國分裂出去」。
再退一萬步說，即使假設允許通過公投來決定香港是否獲得「獨立」地位，那也必須是由全中國十數億公民共同參與方能決定的國家大事，而不可能是單由香港一個地區民眾就可自行決定的。香港是中國的香港，難道主張「港獨自決」的人士有權剝奪全體中國人民的政治權利嗎？
總之，香港居民的政治權利是法定的。中國憲法和香港基本法都沒有規定公投的方式，也沒有賦予香港選民有行使這種方式的權利。「港獨自決」主張無法從國內法上尋找到任何根據，中國法律對於分裂、分離國土的所謂「自決公投」言行始終持零容忍態度。
四、鼓吹「港獨自決」不受言論自由保護
有人說，鼓吹「港獨自決」不過是言論自由而已，港人的基本人權應受法律保護。這種說法貌似有理，企圖給「港獨自決」披上了言論自由和基本人權的外衣，為其尋找法律保護傘，然而它也是經不起推敲和檢驗的，不能成立。鼓吹「港獨自決」早已超出了一般言論自由的範疇，明顯違反法律，碰觸了「一國兩制」的政治底線。
《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19條第1、第2款規定，人人有權持有主張，不受干涉，享有自由發表意見的權利。這就是國際法所確認的言論自由權。的確，言論自由屬於個人權利和政治權利，是一項基本人權，應受到締約國的充分尊重和保護。但是言論自由權並沒有賦予個人一種無法無天、任意妄為、不負責任的權利。鑒於言論自由的行使難免會對他人或社會產生影響，存在某種責任，因此，如同任何權利的行使都要受到法律約束一樣，人權公約在確立言論自由權的同時，緊接着在第19條第3款規定，言論自由的行使附有特別責任和義務，要予以某種限制，包括必須尊重他人權利或名譽，保障國家安全或公共秩序、公共衛生或風化。當然這些限制須經由法律予以規定。這表明人權公約也在強調，言論自由是有條件、有限制的，不得觸犯法律。
世界上很多國家都有規範言論自由的法律規定，並不認為是在違反基本人權。例如在英國，誹謗國王和王室的言論是受到嚴格禁止的，不受言論自由的保護，而可以被認定為觸犯刑律。
香港居民享有基本法和人權公約所規定的充分權利，同時也承擔着維護國家主權、安全和發展利益的義務。基本法明確規定香港是中國領土不可分離的一部分，禁止任何叛國、分裂國家的行為。香港《刑事罪行條例》也明文規定，發表煽動性文字，引起仇恨中央政府或激起對其離叛的行為即屬犯罪，應予刑罰。在香港，居民盡可以充分行使言論自由權，但不得超越或違抗這些法律規範。習近平主席今年七月一日在香港的講話中明確提出，「任何危害國家主權安全、挑戰中央權力和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權威、利用香港對內地進行滲透破壞的活動，都是對底線的觸碰，都是決不能允許的」。而鼓吹「港獨自決」的言論，已經走向街頭、走向校園，甚者走進立法會，具有某種社會煽動的違法性質，已經觸碰到法律底線，顯然已經超出一般言論自由的範疇，不能認為還應該受到言論自由的保護，可以逍遙法外、為所欲為。
在香港，主張「港獨」的雖然只是極個別人，但是這種罔顧法律、鼓吹「港獨自決」的言論仍具有不小的欺騙性和煽動力，會像毒瘤一樣侵蝕社會輿論，尤其是誤導、荼毒年輕一代，危害香港社會的和諧穩定，也對國家主權安全造成威脅，實屬害國害港害民，斷不可掉以輕心、漠然視之。
維護「一國兩制」是國家與香港的共同利益所在，香港社會需要排除阻礙「一國兩制」全面準確實施的所有障礙。堅守法治、富有理性和責任感的香港市民有義務、有責任挺身站出來，形成一股強大的政治能量，堅決遏制和消除「港獨」這股逆流。
香港的光明前途絕不在「港獨」上。「港獨自決」主張，是一劑毒化香港、拖累香港的毒藥，決不被認為是真正對香港負責任的言行；推行「港獨自決」終究不得人心，也注定不會得逞，只能留下個被人恥笑的歷史過客的記錄，誠可謂「爾曹身與名俱裂，不廢江河萬古流」。 （續昨日，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