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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泡茶和泡妞

2018-01-23
■林語堂擎杯啜茶。 網上圖片■林語堂擎杯啜茶。 網上圖片

黃仲鳴

胡適是「茶博士」。留美時,不怕沒書看,最怕「茶盡」。一九三九年,他寫信給江冬秀:「這裡沒有茶葉吃了,請你代買龍井茶十斤寄來。價錢請你代付,只要上等可吃的茶葉就好了,不要頂貴的。」

依我喝茶的經驗,頂貴的未必好喝;茶葉是看個人的口味,有時「粗茶」往往成為你的上品。胡適不止品茶,還送茶,以茶為禮,更在家中開「茶會」,以茶論交,以茶論文。成名後,家鄉「徽茶」,以他的名字來促銷,改名「博士茶」。胡適聽了,說:「博士茶一事,殊欠斟酌。你知道我是最不愛出風頭的。此種舉動,不知者必說我與聞其事,藉此替自己登廣告,此一不可也。仿單中說胡某人昔日服此茶,『沉痾遂得痊癒』,這更是欺騙人的話,此又一不可也。」更有「凡崇拜胡博士欲樹幟於文學界者,當自先飲博士茶為始」之宣傳語,胡適更為反感:「此是最庸俗的話,千萬不可發出去。」

胡適年輕時,不僅嗜茶,更喝酒、抽煙。偶爾會去找妓女喝酒,「打茶圍」,「在妓女家房裡,嗑瓜子,吸香煙,談極不相干天。」他曾多番言及要戒酒戒煙,可是始終戒不了,也為此而鬧上了警局。年長,酒少喝了,煙也戒了,只餘喝茶。

胡適戒煙能成功,只因太座江冬秀發狠發惡,一聞煙味,即禁親嘴拒上床;胡適熬不住,終於戒了。但茶,亦是娘子的愛好,當然是夫妻對飲,樂也融融了。

胡適能戒煙,林語堂卻是「不戒癖好(如吸煙、啜茗、看梅、讀書等),並不勸人戒煙。」手拿煙斗,笑容滿面,是他的招牌相。胡適與妓女啜茗,林語堂卻以美女喻茶,有所謂「三泡說」:

「茶在第二泡時為最妙。第一泡譬如一個十二三歲的幼女,第二泡為年齡恰當的十六女郎,而第三泡則正是少婦了。照理論上說起來,鑒賞家認第三泡的茶為不可復飲,但實際上,則享受這個『少婦』的人仍很多。」文人多遐想,蘇東坡便說「從來佳茗似佳人」,泡茶如泡妞,相信胡適和林語堂俱感同身受。郁達夫說「喝茶喝得有性慾」,魯迅這「怒夫」乾脆來個「事後茶」,茶後煙。茶煙酒不離口,掀出不少文人佳客的風流韻事。

記得初入報界時,台北某大酒店招待吾等大記者大編輯往住靚房,吃靚餐、飲靚酒,還以一公關大靚女負責招待。餐罷,大靚女烹靚茶,言笑晏晏,細語喁喁,該情該景,真難以忘懷。忽然,大靚女笑道:「有一謎語,且考考座中才子,看誰得中。」謎面曰「張太太」,猜古人名一。人人結舌,我卻不費三十秒,即示以答案,大靚女拍掌,卻無獎品,只舉茶一杯,敬我這才子。答案嫌不雅,在此打住。靚餐靚酒靚茶靚女,年輕的胡適,遍歷過了;口銜煙斗的林語堂,也浮想聯翩,喝一杯茶就如泡了一個妞。台北靚女靚茶,我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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