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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紀】詩魔洛夫

2018-03-26

陶 然

消息傳來,洛夫在台北榮總醫院去世,雖然生老病死,是凡人永遠不能擺脫的宿命,但是,洛夫的過世,實在令人難過。

洛夫,早年為超現實主義詩人,表現手法近乎魔幻,被詩壇譽為「詩魔」,他曾公開表示,「我寫詩一向追求的只是詩歌藝術的價值,而不是作品的價格。」

這些年來,我和洛夫見了好多次面,可以說相當熟了。我們見面,大多數在香港。最後一次應該是在去年初吧,秦嶺雪請客,我作陪,聚會於銅鑼灣溫莎堡一家酒樓,相聚甚歡。洛夫近年沉潛於書法之探索,不僅長於魏碑漢隸,特別長於行草,書風靈動蕭散,意境高遠。席間,他問起,有沒有我的書法字?我說沒有啊﹗他露出困惑的表情,當時嘻嘻哈哈也就過去了。

過兩天,我便收到他託人寄來的他書寫的名詩之一:《金龍禪寺》,令我既驚異又開心,驚異的是他記住這件小事;開心的是他竟然送我他的墨寶,而且是他自己的詩作。

作為詩魔,洛夫的大名不僅響遍台灣還響遍中國內地,以至整個華文世界。除了詩名之外,他的書法也在內地售價頗高,經常舉辦書法展。

二零零五年十一月,在廣西玉林召開的國際華文詩歌研討會上,洛夫、啞弦、蔡其矯、謝冕等人都參加了,我也叨陪末座。如果說,與洛夫大多是人多的場合見面,那麼,在玉林就接觸得更密切了。他在會議的主題演講中,談到敘事詩,好像批評內地敘事詩的氾濫狀況。我們五個人還合照了一張相,作為留念。

會後,陳祖君作為東道主,陪啞弦和我去遊桂林,洛夫是留在南寧,還是遊向他方,不記得了。但記得離開南寧時,是跟洛夫同去機場。候機室等候,有些無聊,我隨處走走,後來一摸袋子,糟糕!回鄉證不翼而飛。急忙往回趕,見到洛夫夫婦坐在原位上,見我神色驚慌,沒有回鄉證,等於沒有身份的人,我能不慌嗎?洛夫笑瞇瞇地說,不見了什麼嗎?我只能點頭。他大笑,掏出那張證件,拿港幣來換!之後他才說,在地板上撿到的。原來在匆促之間,我從口袋裡掏什麼的時候,回鄉證也順勢給跌出來,掉在地上,我竟毫無所知。暗自慶幸,好在不是掉在別的地方,不然的話,機場人流那麼多,人海茫茫,我該往哪裡去尋找?洛夫撿到了,我失而復得,別說港幣,美金也就是一句話了!當然洛夫說的港幣純粹是調侃,並不認真,我慚愧,惟有千恩萬謝。他只是回我頑皮的一笑。

我又記起,臨別宴會後,主人要給應邀而來的客人分發機票路費,我剛好路過,洛夫正在點那疊鈔票,回頭見我,笑道,詩人在數鈔票呀!我也笑,詩人也要生活呀。

二零零一年,他出版長詩《漂木》,其筆力依然遒勁,轟動華文詩壇。他曾經題籤寄贈給我。我還有其他他贈送的著作,如散文集《一朵午荷》等。如今,洛夫遠行了,像漂木一般,遠去了。留下名作《石室之死亡》,連同他那微笑,讓我們憶念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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