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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看Midori

2018-05-26
■宓多里在香港演出。香港小交響樂團提供■宓多里在香港演出。香港小交響樂團提供

四月天,乍暖還寒,最宜遠足踏青,舒展筋骨,但碰上難得的音樂會還是要捧場的,譬如月初我便觀賞了統營音樂節樂團的演出。

統營音樂節樂團(Tongyeong Festival Orchestra)是專門為韓國「統營音樂節」成立的樂團,創團至今七年,成員來自世界各地,包括香港小交響樂團(小交首席Cuddeford是樂團首席之一)、日本金澤交響樂團、德國NDR交響樂團、瑞士蘇黎世愛樂樂團等。亞洲巡演分別於韓港日三地舉行,指揮是Christoph Eschenbach,三地演出曲目不盡相同,香港場次由美籍日裔小提琴家宓多里(Midori)擔任獨奏。無庸多言,相信你也知道宓多里是我進場的原因。

曾幾何時名字被譯成「美島莉」的Midori(日文名字是五鉲fジベ),是中年樂迷眼中的神級音樂家。生於1971年的她,跟其弟五鈶s皆是小提琴家,兩人最初的老師就是母親五鉊`。四歲開始習琴的宓多里,很早便以神童姿態大放異彩:十一歲時,著名指揮Zubin Mehta聽到其演奏後驚為天人,邀她擔任紐約愛樂樂團除夕音樂會的神秘嘉賓,獲全場觀眾起立致意,從此展開音樂事業。

這次宓多里選了很冷門的作品:伯恩斯坦的《小夜曲》,副題「靈感源自柏拉圖《饗宴》」(after Plato's Symposium)。《饗宴》是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著名的對話錄之一,對話主角則是其老師蘇格拉底。《饗宴》的內容,講述蘇格拉底和幾位朋友一起討論愛情;伯恩斯坦甚有心思,樂章皆以對話人物為名,譬如終樂章是「蘇格拉底、阿爾西比德斯:甚拖延的-甚活潑的快板」(Socrates; Alcibiades: Molto tenuto-Allegro molto vivace)。

對於標題音樂,我向來有點抗拒,覺得像被作曲家迫蚆p想出什麼畫面似的,心情會變得沉重,影響聆樂之興。不過以哲學作品為題,卻引起我的好奇心(研究院年代我唸的是哲學);蘇格拉底變成音樂,會是怎麼回事?今年是伯恩斯坦冥誕百年紀念,但說實話,此曲並非容易引起共鳴的作品。伯恩斯坦數年後的音樂劇作品《夢斷城西》(West Side Story),不缺琅琅上口的旋律(誰不喜歡《Tonight》或《Mambo》),但《小夜曲》卻絕非以旋律取勝,將來人們若會記得它,恐怕也是因為取材獨特。但終樂章加入大量敲擊樂和爵士節奏,也算清新可喜。

1954年《小夜曲》首演時,獨奏的是Issac Stern。此曲編制獨特,由整個弦樂部及敲擊樂部拱托蚇W奏小提琴,但大部分時候結構偏向單薄,獨奏者幾乎由頭到尾擔當茈D角。首樂章由小提琴清幽的獨奏旋律展開。四十六歲的宓多里,音色屬剛強明亮一類,簡單平淡的旋律在她處理下,竟自有一股引力,牽拉蚥必陳姜g。全曲對獨奏者的技術要求不算很高,個人認為,反而講究氣氛呈示。而宓多里很茩垠策滫熙B理,譬如第四樂章「阿格頓:慢板」拉奏高把位樂段時,她便刻意展現一種青澀與不安的味道。

背譜演出的宓多里,可謂收放自如,但她拉琴的姿勢,卻令我困惑。

宓多里拉琴時幾乎不看指板,真乃「人琴合一」,然而不知何故,其頭頸卻是極度歪斜的,頸項幾乎跟身體呈九十度直角,真擔心長此下去她會肌肉勞損......因為之前沒看過她的現場演出,起初還以為這是她慣常的拉琴姿勢,直至拉奏encore(巴哈《Partita No. 3》的前奏曲),見到她的頸不那麼歪斜了,非常自然和放鬆,才知道拉《小夜曲》時原來肌肉和情緒是繃緊的。或許是我吹毛求疵心態?看見她傾斜的頸,總令我渾身不自在,甚至無法專心看表演,直至她拉巴哈,一副從容不迫、手到拿來的樣子,才真正感受到大師的virtuosity。對不同聲部的處理,她確有神來之筆。譬如樂曲初段,以較粗獷的音質將渾厚的低音部放在繁華的高音部前面,就是連Hilary Hahn的錄音,也沒如此令人折服的處理。完場時不禁跟旁邊的媒體行家說:單是安哥曲,已值回票價! 文: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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