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妻子古月、李錫奇、女兒李恬寧及明畫廊總監林沙洲一同出席開幕禮。李錫奇是台灣現代繪畫運動先驅，曾獲多個國際藝術大獎。由最早期創作版畫，到後來的複合媒材，再到後來涉足漆畫及水墨，其創作形式多變，使他有「畫壇變調鳥」之美譽。然而，儘管「變調鳥」飛越不同媒介，創作風格迥異，但他始終如一，堅持一個原則──「本位」。「我強調的是『本位』。『本位』就是本來的位置，走自己的路線、方向，這樣走才更有價值。」已八十歲高齡的他如是說。六十多年的創作生涯，李錫奇初心從未改變。■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朱慧恩 部分圖片由主辦方提供
在1950年代後期，正好是台灣現代藝術及文學的全面崛起之時，李錫奇與其他藝術家如陳庭詩、楊英風等共組「現代版畫會」，後來又加入了「東方畫會」，可說是台灣現代繪畫運動的中堅分子。多年來，李錫奇的創作風格由抽象走到半抽象，創作媒介由版畫走到複合媒材，再到後期的漆畫與水墨，以東方語言表現抽象繪畫的概念，是他所堅持的「本位」原則。李錫奇從事藝術創作六十多年，在藝壇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之一。然而，李錫奇並非在台灣土生土長，當年滯留在台灣，實屬偶然，其經歷亦證明了命運自有主宰。
趕上現代藝術浪潮
「他的一生都很傳奇。」李錫奇的妻子、台灣詩人古月用這句話總結了他的人生。李錫奇成長於金門古寧頭，他兒時是個不太愛唸書的小孩，卻甚有創作天分。儘管李錫奇認為自己沒有好好唸書，但因為有藝術天賦，在1956年，被保送到台北師範（今台北教育大學）藝師科。在台北師範求學時，年紀輕輕的他便嶄露頭角，不但在學校舉辦有史以來首個個展，作品也入選當時頗具分量的「自由中國美展」。三年求學生涯眨眼結束，雖然李錫奇不捨，但他必須回金門了。回鄉那天，來到基隆碼頭，登船回鄉。船已到跟前了，但他決意回頭，坐下一班船離開。然而，「八二三」戰爭爆發，烽煙四起，水路交通中斷，李錫奇就這樣滯留在台灣。
是禍也是福。雖然就這樣留在台灣，但卻有幸趕上了台灣現代藝術浪潮，李錫奇有幸置身於這股浪潮之中，並成為重要代表人物之一。1958年，李錫奇畢業後與楊英風、陳庭詩、秦松等人共組「現代版畫會」，其後亦成為「東方畫會」後期重要的重要成員。是一股什麼樣的動力推動你呢？「只能說是年輕人的浪漫思想。」李錫奇說。
堅持本位原則
台灣成功大學歷史學系教授蕭瓊瑞在《本位／變異／新發──藝壇『變調鳥』李錫奇的藝術歷程與成就》一文中把李錫奇六十多年的創作歷程仔細分作九個部分，包括最早期的線條式木刻版畫，到發展出布拓版畫及「大書法」系列。後來受到「普普藝術」（Pop Art）的影響，李錫奇便把民間賭具如牌九、骰子做成一系列的裝置藝術，這也標誌着李錫奇進入複合媒材創作的階段。此後，李錫奇又被出土的漆器吸引，便嘗試用生漆創作漆畫，其系列包括「遠古的記憶系列」、「鬱黑系列」、「後本位系列」及「再本位系列」。嘗試過創作漆畫系列後，李錫奇又轉向水墨創作，承襲其版畫家的本色，他喜愛用不同的紙，以不同的拼貼方式，在紙上營造畫面感。
在李錫奇的創作歷程中，「本位」是其一直堅持的原則。「本位就是不管是感情、理念、思想，都是出自於自己的需要。如果你的想像是基於別人的創作上，那是人家的思想，不是你的思想，所以我強調本位。本位就是本來的位置，走自己的線。有自己的理念和風格，走出來才更有價值。」李錫奇說。
事實上，在李錫奇的創作生涯中，西方的藝術觀念對他影響不小。例如1960年法國現代藝術家伊夫．克萊因（Yves Klein）以人體為畫筆，在三個裸體的女模特身上塗上「國際克萊因藍」，然後讓其在地面的畫布上「作畫」。李錫奇被此舉震撼，他後來的「布拓」版畫系列，也是受此啟發。雖然西方的藝術觀念啟發李錫奇創作，但在其作品中，仍能找到不少東方的文化符號，例如牌九、七巧板。「我當年創作的時代，抽象繪畫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畫畫時用的還是抽象繪畫的概念，當中一定有西方的觀念和技巧，但用的還是東方語言。」他說。
與香港的淵源
李錫奇與香港，亦有一段短暫的緣分。李錫奇與有「現代水墨大師」之稱的劉國松分屬好友，後來劉國松邀請他來港教書。遂在1982年，他到香港中文大學當客座教授，在那裡短暫教學一年。除了在香港短暫教學外，李錫奇也曾在香港舉辦過個展及聯展。然而，李錫奇對上一次來港辦個展，距今已三十七年了。
水墨大師林天行和李錫奇也是好朋友，而林天行的兒子林沙洲從小便接觸李錫奇的作品，由他早期的《鬱黑》系列，到後期的《大書法》系列，以至後來的《浮生十貼》，林沙洲自言對李錫奇的作品一見鍾情，對其作品的印象是「粗獷而強硬，是十分厲害的筆觸」，能為老先生辦畫展，也是他這個晚輩的願望。早前，這個願望便實現了。由林沙洲出任總監的明畫廊便舉行了《色焰的盛宴．李錫奇》個展，展出李錫奇39幅作品，年份橫跨1989至2017年。這是三十七年後，李錫奇再次在香港舉辦個展，也是明畫廊在荷李活道新落戶的開幕展。「我一直都很仰慕李老師，直到今天，才覺得有資格為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辦展覽。」林沙洲說。
開幕展當天，李錫奇的妻子古月及女兒李恬寧也陪伴在側，李錫奇畫現代畫，古月寫現代詩，兩人均是創作人，古月笑言雖然兩人會互相給靈感對方，但她很少干預丈夫創作。「他很勤奮，我很懶散。」她笑說。古月認為對於創作人來說，無論是寫詩還是寫畫，其創作過程都是甘苦交織。「在寫的時候會覺得很苦，但是創作就是一個思考的過程，當完成一首詩或一幅畫，就覺得很快樂。」古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