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華、張姐與耀慶,三人的上一次合作已經是十年前的《華麗上班族之生活與生存》,這次老友記再相聚,有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麼不同?只聽三人吱吱喳喳,吐槽功力更上層樓。
王:我覺得(大家)沒有不一樣,時間真的過得很快。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好好解釋。排《華麗》時有一場張姐和我要坐在一個椅子上,這個椅子就這麼大,當我們要坐時,timing很重要。有一天,因為我坐下時沒有留下足夠的空間,以至於她蹲在那旁邊支撐了很久,以至於她這十年裡都在不停說--「你要減肥,你看你那時候胖成什麼樣子」。十年了,現在她說:「嗯,你真的是瘦了一點了」。
張:我是為他好對不對?可是呢,後來他為了這句話......有一天我在拍《念念》,他來探班,我看到他,嚇到,他瘦了10公斤!他走過來的時候,我心都碎了,因為,我覺得他瘦了不好看。
(眾人大笑)
王:這就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我的經紀公司和旁邊所有人一直旁敲側擊地說「你不要吃了,你很胖......你椅子都坐那麼大......」可是我很認真地瘦了以後,他們又說:「你現在不好看了」。
林:(笑)這真的很「聊齋」!
王:你們到底要怎樣?!
張:這次完了以後我有和他說,你知道嗎,我現在非常能接受耀慶這個個性,因為他若不是這樣,他的戲不會演那麼好。他的調皮,他的那種不合作--有時遲到,有時要去抽雪茄,突然不見十分鐘。很多很多奇怪的小毛病,你就會接受,因為這就是他。他工作的時候就會全心給,但沒有那個調皮就做不好。
王:我也想到例子,為什麼大家覺得你(張姐)優雅?她有一天說她會吹口哨,她說我可以用每一根手指都吹口哨,於是開始食指、中指......吹完滿手口水。優雅在哪裡?
張:覺得他(林)好像比以前更用功,有時很擔心他,好像停不下來。
林:我越大,越覺得,導演其實是一個非常全面的工作,而以前都只是做了一小部分。它是個很細很細的活,真的像打磨一個東西,做一個雕塑一樣,我覺得我只做到了十分之一,所以有時我的心會比較急。但是同時你不能去壓迫你的演員,所以對我來說只能收緊自己,只能壓迫自己。創作對我來說最有意思的地方還是它是一種修行。我現在很多時候,我的心情,是比較沉重的。
這一次,張姐和耀慶,他們的分別在哪裡呢?張姐,這一次對我來說絕對新鮮的是她沒有寫劇本,所以沒有辦法通過黃詠詩的劇本來猜到她會怎麼樣。從她進(劇團)來我就發現蠻好玩,她和《華麗》的時候不一樣。《華麗》時她很了解那個角色。而這次我看到她,我說:「你這一次還蠻隨意的」。我有害怕過一段時間,因為他們兩個就是完全不正經地在那邊玩。但是我願意相信說,其實這個「玩」就是像一個草稿。《華麗》不是這樣的,我也很喜歡《華麗》,《華麗》是我們有差不多一周在讀劇本,讀的時候我們的情感已經在醞釀了,我把佈景放在我的面前,他們唸的時候我已經看到整個走位。可是這次是另外一種。他們兩個人必須先「玩」出那個關係來,然後整個戲才成立。這次,他們好像各自有了過去一段時間的經驗後再回來玩,他們沒有生疏,而這個「沒有生疏」已經是種變化了。耀慶的改變是,他以前一來就已經把台詞全背好了,但是這次一直在抗拒背劇本。他每天像畫家走進來塗塗畫畫,然後把稿子丟掉。然後我每天看茈L畫,在一個階段我甚至擔心其他演員也變成他的「顏料」。他就是一直在試「還可以怎麼樣?還可以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