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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國滄:尋找新舊之間的巧妙平衡

2018-08-17
■劉國滄早前來港談老屋與舊城再生。張岳悅 攝■劉國滄早前來港談老屋與舊城再生。張岳悅 攝

老屋活化 舊城改建 莫忘初衷

「和你一樣,在面對老牆、殘屋、廢墟與荒村時,我們擁有一段不捨的記憶與曾經背棄它的失落感,這不止是建築專業的困境,更是你我觀念上不自覺的束縛。在當代西方城市建設的趨勢之外, 我們應該一同來探索,身處亞洲的我們,能否找到第三條路?」台灣建築師劉國滄帶領團隊十幾年來不懈探索,而他的經驗,是否又能給身處香港的我們帶來啟發?凝聚情感,了解需要,不斷檢討,靈活轉變,莫忘初衷,尋找新舊之間的巧妙平衡。當老屋舊城遇到全新的功能和表達,會煥發出更強的能量。■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岳悅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劉國滄日前來港以「代達羅斯之翅(Daedalus)」為喻,以自身和團隊經驗談老屋與舊城再生。「代達羅斯之翅」的故事來自希臘傳說,講述希臘建築師兼發明家代達羅斯為自己和兒子伊卡洛斯設計了飛行翼以逃脫禁錮,翼是以蠟結合鳥羽製成,不耐高熱,但年輕的伊卡洛斯因初次飛行的喜悅感受而愈飛愈高,因接近太陽而使蠟翼融化,最終墜海身亡,而悲傷的代達羅斯也從此不再想飛翔。劉國滄以此作比喻,其實是描述自己在做歷史空間保存再利用工作時的心情,「我們幫老屋舊城裝上了翅膀,使其持續運作,開始與未來的商業社會對話,可是當你愈飛愈高,卻容易忘記改建活化的初衷是什麼。另一方面,假如一個城市的發展只注重擴張,追求地界愈來愈大和樓房愈來愈高,也會容易忘記在城市中生活的人們是否過得好。最終翅膀融化,跌落下來。」他說。

原來劉國滄對香港PMQ也有些許了解,他認為,香港地價貴,既是機會又是挑戰,「香港很可能會發展出值得台灣學習的案例,兼顧歷史保存和商業模式,而危機則在於在貴租壓力下如何鼓勵有創意和活力的年輕人參與嘗試,希望會有其他方式可以支持這樣的團隊入駐,這樣才會維持歷史空間保存再利用的活力。」

了解情感需求有共鳴

劉國滄最為人知曉的作品,是有「台南三寶」暱稱的藍晒圖、安平樹屋和佳佳西市場旅店,而藝術造景牆面「藍晒圖」早已走出台灣,受邀在柏林、名古屋等城市出現。他選擇的空間往往是被遺忘的沒落區域,如在名古屋的長者町,通過與環境以及人對話,他讓「凝固於上世紀80年代」的伏見地下商店街還原出當年的樣貌,融合昭和年代的美好事物,在真實場景與虛幻效果之間串連起過去和未來,喚起民眾對時空的想像、對傳統價值的記憶。「通過對話,便會了解當地人的情感和需求,無論是作為建築師還是藝術家,重要的是使自己的創作成果與他們產生共鳴,這個作品空間便會在存在中持續發酵。原本那裡的藍晒圖只有三個月的展期,由於當地商家和居民的申請而保留至今。」

他認為,追尋回憶中的美好,是建築和藝術的國際語言。從2005年起,他幾乎年年為台灣燈會設計展場,營造台灣人重要節慶裡的共同回憶;在安平樹屋,他留住舊倉庫和老雀榕共同形成的時光層次感,以最低限度的人為修繕工作;2008年,他為彰化鹿港設計了狀似凱旋門的「凳屋」,由近八百張紅色長板凳所搭建,形成一間鹿港老房子的輪廓;自2014年起,他於福建省福州市進行嵩口千年古鎮改造,被譽為「嵩口模式」......在各式的改造案例和嘗試中,可以看到他的原則--盡量保留,卻不做教義派盲目保留,希望舊屋在改造中煥發新的用途,適應新的生活,並在設計過程中不斷檢討,尋找新舊之間的平衡點,發掘公共空間的更多可能性。

建築和藝術密不可分

遊走於建築與藝術之間,劉國滄是同時參與過威尼斯建築雙年展和威尼斯雙年展兩項國際大展的空間設計者。對他來說,建築和藝術是現代社會中的職業分工,實質密不可分,「建築本身就是藝術,就像電影是藝術一樣,不會有人提出電影和藝術跨界的問題。只是建築多了一個專業的身份,需要同時兼顧理性和感性,承載工程技術卻無法逃脫藝術表現性,最終呈現出的是一個空間和視覺的結果。」

他認為自己沒有在「跨界」,只是在不同領域的嘗試中與不同的人對話,也了解到不同的思考方式,最終跳出固有的僵化思維,互成影響和啟發。「建築與人相關,裝置藝術卻未必,出於在建築領域對人的關心,我的裝置藝術作品自然而然會與其他藝術家有所區別,會多一些與人之間的關係,在意作品能否使觀眾產生『歡喜性』。」他解釋道:「例如我們看到美麗的夕陽會感動,看到可愛的小貓會喜歡,我希望自己的作品會使觀眾感動,感到自己置身於舒適的環境之中,珍惜美好的剎那,也開始思考人生和社會中的重要問題。」

舊城情結和文化濃度

劉國滄是打開聯合工作室主持人、副教授,專長為建築理論與創作、藝術創作;現任台灣藝術進駐交流協會理事長。用老空間連結文化與記憶,設計的「藍晒圖」,是近年來使海安路顯露生機的「藝術造街」運動中,相當引人注意的一個作品。他帶領平均年齡僅30歲的團隊,雖創立於台灣的古都台南,卻屢屢能跨越時空與文化的限制,多次受邀國際展覽,曾於威尼斯、巴黎、米蘭、柏林、多倫多、名古屋、北京、深圳等城市間展出。

問及其在台南設立工作室總部的原因,他答道:「台南的商業密度不高卻文化濃度高,生活機能同樣方便,進行試驗性創作的機會更大。當民間有了改建的想法而去申請,政府通常願意支持。但現在遇到的問題是一些老房子是私有的,政府應該有更多政策使這些擁有人願意留存老房子去改建。」不久前,他剛參與完成台南蝸牛巷街區改造,修復坐落於永福路二段八十一巷的百餘年老屋,將其變為緊隨時代步伐的共享空間,特色食堂和親子民宿陸續進駐,使老屋重獲新生,煥發活力。

老屋與舊城像錨,沉澱在時光裡,若消失得太快,人們的記憶便只能飄蕩,無處落腳。若改建活化得當,即使功能改變,也總能找回根據。「現代生活的急速變化使歷史空間消失得太快,若我們有幸接觸,便希望可以使其以更靈活的方式持續存在,若放任其一成不變,則無法適應未來的生活,成為徒有外表的古董。更重要的是,改建後老屋要使年輕人喜歡親近,社會的未來存在於他們的想法之中。」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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