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字的發展史中，金文上承甲骨文，下啟戰國時期的簡書、帛書，是文字演化的里程碑。金文，亦稱銘文或鐘鼎文，顧名思義，即鑄或刻於青銅器上的文字。最早見於商朝中期，盛於西周，所記之內容多為王侯貴族祀典、賜命、征伐、圍獵及契約之事。
譬如1976年在陝西扶風縣白家莊出土了百多件青銅器，其中「史牆盤」的價值最高，究其原因，其一在於其器物與文字皆保存完整，而在長達284字（包括重文5個、合文4個）之銘文中，前半部分敘述周文王至恭王之重要事跡，後半部則概述微氏家族之事跡。所述史事與其價值意義，不論在歷史學、文學、文字學等角度來看都極為重要。
上文下理辨字詞
從古文字學角度來看，由於此篇銘文字數甚多，且內容完整，故藉着文中上文下理的制約，可以推敲出不少字詞，既可糾正不少長期以來對某些字的誤釋，亦可與其他同期古文字互訓，而一些本已能辨識的字，按本銘文也可以賦以新解。如本銘文中，「甄毓子孫」的「甄毓」二字，因有全句之制約，故其字能夠辨識出來，這對辨識古文字極有幫助。
從文學角度來看，本銘文除最後一句外，每行皆字數相等，慣用類似《詩經》的四字句，且上半篇有用韻，並有如「廣笞楚刑，唯貫南行」等疑似對句的出現。由此可見《史牆盤銘文》可說是已知的，最早帶有駢文味道的作品了。另一方面，本篇內容分兩半篇，層次分明，敘事有條理，文筆流暢，反映出當時的文字已經進入成熟階段，這些資料都對研究文學發展史富有參考價值。
從歷史學角度來看，《史牆盤銘文》的價值同樣不小，這是中國解放後發現，字數最多的一篇西周銅器銘文。《史牆盤銘文》對於西周前期史提供了不少珍貴的新史料，如西周早期殷人勢力的概況，並印證了「昭王南征留荊楚」、宋有質子在周等之史實。
銘文的前半篇乃頌揚周文王至恭王之功德，其中不少內容可與史書互相印證，如武王征四方，達殷攻翟柤伐夷東，皆可作《逸周書．世俘》所述武王征伐四方事跡的補充等。
而後半篇詳述史牆之家世，可看出微氏世系及其與周室之關係，這些都可補史書之不足。「無責農穡，歲稼唯辟」則反映了西周中期政治經濟的重要現象，為史家提供了有用資料。
因此《史牆盤銘文》的內容既可對舊史有所補充，也有補史之所無，對研究西周歷史，了解西周的社會、政治、經濟提供了豐富的新史料。
以上可見金文對不同學術研究領域之價值。由於年代久遠，目前學者解讀出土銘文時仍有不少爭議。要解決這些爭議，可能要等待其他將來出土的文物幫助了。
■迪尼路 現職中學教師 gglit@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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