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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鍾景輝這個人

2018-12-04
■這是一部詳盡的鍾景輝傳記。作者提供■這是一部詳盡的鍾景輝傳記。作者提供

黃仲鳴

鍾景輝獲香港樹仁大學頒予名譽文學博士學位。很多人說,這博士銜頭,實不足以顯出鍾景輝在香港演藝界的地位和貢獻。他是戲劇之王。

一九七零年代,我初入報界,第一個專訪對象就是鍾景輝,當年情景,仍歷歷在目。一九七六年,鍾景輝離開無芋A但合約規定被炒或自炒,半年之內,都不能離職。那年夏天,我按雜誌主編之命,前往中環無角@辦事處,追訪「落難」的鍾景輝。

去到,那裡的辦事人員引我到一小房。只見房內設一桌,空間狹逼,鍾景輝坐在其中,臉向門口,前有一椅,我坐進去,面對面,雙方呼吸可聞;時當夏天,我摸上去已汗流浹背,冷氣卻淡弱,我倆身形都胖,不舒服之至。最咿R的是,我初出茅廬,又沒讀過新聞系,一時口訥難言,那種情景,尷尬不已;又不好意思單刀直入,問他離開無赤漱滷﹛C

兩人相對良久,空氣凝滯。終於,我問他今後有何計劃,他說,一生最愛的是戲劇,離不開戲劇。一講到戲劇,我就摸到入口,遂問他的師承,他景仰的戲劇大師;他也如開了口的雀鳥,滔滔不絕。那次訪問,鍾景輝給我上了一次戲劇課。

若干若干年後,即今年的夏末,我帶一班學生重訪他,談起當年事,他當然不記得了,畢竟,他面對過的記者,接受過的訪問何其多,怎能還記得我這個以「藝名」訪問過他的新進記者?

這次訪問,鍾景輝大病初癒,身體仍可,精神亦佳。對他的經歷,我當然熟知,訪問重點是老矣,他今後的人生路向。因為大家都是「人之患」,我問他:

「當你在演話劇時,有觀眾打呵欠,在睡覺,你有何感想?」

又問:

「你授課時,有學生在打瞌睡,你有何反應?」

鍾景輝的答覆,大家都愕了愕。他不假思索說:「我會自我反省。」這答覆,令我更加肯定,鍾景輝確是個名副其實的君子,一位儒者。

有人為他寫了一本傳記:《寬實清和.鍾景輝》,作者康梓冷。「寬實清和」這四字,是劉兆銘的嘉評語,「寬」是律己甚嚴,待人以寬;「實」是平實,腳踏實地工作;「清」是謙虛;「和」是和諧,待人平易。環顧當今藝壇,如鍾景輝那樣底子厚、溫文處世的還有誰?

於今,鍾景輝已年逾八旬,在樹仁的《贊詞》中說,他仍有雄心,仍在栽培後進。他說:「六十歲未老,七十歲是初老,八十歲是真老。」但,「我不怕老,我覺得一個人一直老,便能一直成長。一直成長,便能一直學習。一片樹葉也待落葉的時候,才能發放出最燦爛的色彩。」他這一片未落的樹葉,已綻出耀眼的光華。「人生真是很美好的,因此我會用有限的時間做最多的事。」對生命的執荂A對事業的堅持,成就了鍾景輝一生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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