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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文史小品一好書

2019-01-08
■在這部書中,可看出作者的文史功力。 作者提供■在這部書中,可看出作者的文史功力。 作者提供

黃仲鳴

燈下翻白化文的《退士閒篇》(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年8月),十分過癮。無他,此乃文史隨筆也,選材別致,得益不少。尤其是看到自己粗識的、熟悉的典故,真應了一句:樂何如之!

在〈文學作品中的科學描述〉中,開首有述陳寅恪的,便勾起當年所涉獵的小典故。話說上世紀三十年代,陳寅恪在清華大學出試題,出了一對子,上聯云:「孫悟空」,求下聯。考生有對「祖沖之」在,也有對「胡適之」、「王引之」的,我當時看了便呼絕。這事是梁羽生寫的,見他和金庸、百劍堂主合著的《三劍樓隨筆》。

白化文在文中說:「(周)士琦師弟認為,從對聯藝術來看,當以對胡適之為佳,我很贊成。(卞)毓麟兄則認為,祖}之是科學家,讓學生多從科學方面考慮,也是好的。」我想,對聯是藝術,不是科學,「胡適之」確是絕對,也符合當年的國情、文情。

由此而引起白化文的浮想聯翩:詩與科學的關係。如王之煥《涼州詞》「黃沙直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間」句,後來不知在何時,第一句被改成「黃河遠上白雲間」,白化文引竺可楨考證,此改實不通,蓋黃河、涼州、玉門關「說不上有什麼關係」;他認為,在藝術性上,「黃河遠上」比「黃沙直上」強,有人評此詩為唐詩中的七絕「壓卷」之作,恐怕就是根據「黃河」那版本。但,我也贊同白化文所說,「凡事總要服從真理,詩也不能超越事實」,但據事實而想像,卻可接受,如「白髮三千丈,離愁似箇長」。

另如〈了一老師論「對偶」與「對仗」〉、〈紙鳶與風箏〉、〈史記閒談〉多篇,俱讀之甚悅。且說說書名,為何叫「退士」?

據白化文自言,年逾八十,本是北京大學退休人員,「退士者,退休的知識分子也。」其實,白老退而沒休,「閒居無事,為了鍛煉思維思考能力,不免東翻西揀,自故紙堆中找些自娛的玩意兒。」「閒篇」者,是北京人的口語,發音兒,讀作「閒篇兒」。就是這樣,「閒居」而翻書而東拉西扯,「扯」出這部文史小品來。

在這些小品中,可看出白老的文史功力。紙鳶與風箏,我總認為不是同一樣的東西,放上天而響的叫風箏,不響的叫紙鳶。但其實,兩者通同,《漢語大詞典》引明陳沂《詢芻錄》:「風箏,即紙鳶,又名風鳶。......後於鳶首以竹為軸使風入,作聲如箏,俗呼風箏。」但白化文引證,唐代的風箏非紙鳶,宋代以下的是否紙鳶,「還得結合上下文來看」,原來古時風箏還有一義,是懸掛在殿閣簷下的金屬片,風氣作聲,又稱「鐵馬」。

「花間補讀未完書」,白化文退而不隱,閒讀各書,偶有所得,廣徵博引,考證再三,撰之成文,輯之成書,嘉惠讀者,閱者既增知識,亦一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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