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正在參觀展覽。（攝：章蘿蘭）「熠熠千年：中國貨幣史中的白銀」日前在上海博物館熱展，展覽以中國白銀及白銀貨幣的發展為線索，通過「傳統銀兩」、「白銀東漸」、「銀與紙鈔」三個部分，集中展示131件相關展品，旨在直觀展示中國貨幣史中白銀的發展歷程、白銀在社會經濟生活中的重要作用、以及白銀聯結下的中國和世界。■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章蘿蘭（圖片由上海博物館提供）
貨幣的發展歷史，對於國家的穩定和發展意義重大，也和國家社會經濟生活緊密相聯。本次展覽的展品以上海博物館館藏為主，時間跨度從唐代一直到清末民初，包含銀錠、銀元、紙鈔等珍罕品。此外，展覽還特別展出了來自中國財稅博物館、國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南海I號」考古隊、四川省考古研究院的珍貴展品，涵蓋明清銀錠、彭山江口古戰場遺址出水的銀錠和西王賞功銀幣、「南海I號」沉船出土的南宋銀鋌等，不乏近年來重要考古發現。
展白銀貨幣化歷史進程
上海博物館館長楊志剛介紹，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白銀的冶煉和使用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唐代中期出現了最早具備貨幣功能的白銀--鋌，兩宋時期白銀的使用範圍擴大，逐漸成為中央政府在政治、經濟活動中十分重要的支付手段。白銀成為主流貨幣大約在明代中葉以後，明清時期完成了中國貨幣制度步入銀本位制的歷史進程。
作為展示財稅史實和相關文物的國家級專業博物館，中國財稅博物館在此次展覽中與上海博物館首次合作，共遴選銀鋌（錠）十三件，其中唐代五十兩銀鋌一件，明代銀鋌七件，清代銀鋌五件。唐代五十兩銀鋌屬於唐代晚期較為多見的船形銀鋌，這種形制一直沿用到五代、北宋，並成為北宋銀鋌的濫觴。七枚明代銀錠涉及田賦折銀、徭役折銀和專賣收入折銀，均為明代財政收入中數個最大宗類別之代表。五件清代銀錠涉及清代前期最主要的財政收入--田賦及其附加，以及清代晚期新增的大總收入--釐金，可從側面反映在「用銀為本，用錢為末」的清代，銀兩制與國家財政休戚相關的局面。
江口沉銀遺址位於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區江口鎮，是一處深埋於岷江水底的古代戰場遺址。從2016年開始，四川省考古研究院聯合國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和眉山市彭山區文物保護管理所，對該遺址進行了兩次考古發掘，出水了各類文物四萬餘件，尤為引人關注的是大量白銀。其中，明朝五十兩的官錠就達300餘枚，小銀錠和碎銀更是數以千計，是考古發掘中出現明代白銀數量最多的一次。從地域上和稅收種類上看，可以發現白銀作為貨幣已經深入到明代的各個地區和各個領域，真實全面地再現了明代晚期白銀貨幣化的歷史進程。
海上絲路重要紐帶
「南海Ⅰ號」沉船位於廣東省台山、陽江交界海域，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期發現，後經2007年整體打撈移入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內，從2014年開始進行全面考古發掘，是迄今為止我國水下考古重要的發現，亦是海上絲綢之路上的重要遺蹟。展覽中展示了一組從「南海I號」沉船出土的銀鋌凝結塊。部分銀鋌因銹蝕鏈接在一起，形成兩塊、三塊甚至多塊的凝結物，出水時表面多為銹蝕產物及海洋生物分泌物包裹，反映了銀鋌在海底環境的腐蝕情況。宋代是中國鑄幣業的發達時期，白銀也開始流通成為金融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此次展覽中所展示的銀鋌是被攜帶出境使用或夾帶之物，由此觀眾也可看到宋代對外貿易繁盛的側影。
展覽不但呈現白銀貨幣的發展史，也體現了中國白銀貨幣從銀兩向銀元制度發展的歷史。中國白銀時代的來臨，是大航海時代背景下國際貿易的必然結果，海外貿易的發達，使得價值大、重量輕且便於長距離攜帶運輸的貴金屬白銀也成為連接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紐帶，展品中就包括了一度在中國沿海地區短暫流通過的西班牙銀元、墨西哥銀元等外國白銀貨幣。
「歐洲大航海時代的開啟打開了全球貿易的大門，源源不斷的白銀通過貿易途徑進入中國，極大地滿足了中國市場上的白銀需求，為銀本位制在中國的確定提供了前提條件。」楊志剛介紹，白銀的富足促進了明清手工業、出口貿易的發展，在全國重要的工業、金融中心和沿海貿易城市呈現出民眾安居樂業、經濟繁榮的景象。
展出珍罕銀元
此外，白銀貨幣與上海地區金融發展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本次展覽中，有一枚在上海發現的元至元十三年揚州銀錠。文獻記載，銀錠上字號揚州元寶，乃至元十三年大兵平宋回揚州，丞相伯顏號令搜檢將士行李，所得撒花銀子銷鑄作錠，作為上貢，每重五十兩。至元十四年、十五年朝廷亦鑄此錠。揚州銀錠在背面鑄刻有「元寶」兩字，將銀錠稱為元寶亦是從此開始的。
清咸豐六年上海縣王永盛銀餅是上海著名沙船商王永盛、郁森盛和經正記三家，為了抵制上海銀元市場上的墨西哥銀元，而鑄造流通於市的本地銀元。上海銀餅傳世很少，是稀見品種之一。鑄造年份都為咸豐六年, 實際發行時間僅半年, 說明發行很不順利, 主要因外國商人為推行鷹洋而進行阻制。上海銀餅在外形上突破了傳統銀兩的形制，在製作方法上採用機器衝壓鋼模鑄成，相比同時期其它本土銀餅（銀元）而言更為精美整齊，在白銀發展史上具有重要歷史價值。
本次展覽的陳列設計採用藍色為主色基調，典雅明亮的色彩更能襯托白銀的質地，現場使用可自由升降的頂升式展櫃，不僅密封性好，也便於文物的現場取放。在觀展路線的設計上亦帶有明顯節奏韻律，暗合16世紀世界白銀的流通路線，宛轉綿延。此外，為配合本次展覽，上海博物館還將在展覽期間舉辦多場觀眾講座，生動講述海外貿易和中國銀元的誕生，揭開白銀貨幣的神秘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