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審批資助申請，重溫手上有關粵劇流派的資料，再次看到一則主張粵劇有五大流派的學者和粵劇工作者給紅線女斥責的報道。在紅線女眼裡，只有薛覺先和馬師曾才夠資格稱為流派。當年看這則報道，也覺得紅線女「太霸道」，桂名揚、白駒榮、廖俠懷三人也有自己的表演特色，算是流派也不為過。過去十年，我花了點時間研究粵劇流派，才了解紅線女的「霸道」，在於她對流派有十分嚴謹的標準。
以世界戲劇而言，流派有多種形態，其概念範疇也有許多大小不同的層次。
一種戲劇流派是以戲劇史上重大的戲劇思想和戲劇創作方法為標誌的，有時也稱為思潮，例如西方古典主義戲劇、浪漫主義戲劇、現實主義戲劇、自然主義戲劇、象徵主義戲劇、表現主義戲劇、未來主義戲劇、超現實主義戲劇、存在主義戲劇、荒誕派戲劇、先鋒派戲劇等等。這些戲劇流派有着各自的社會歷史背景，並與特定的社會思潮、哲學觀念有着比較直接的聯繫。
另一種戲劇流派，概念範疇要小一些，主要是以特定的戲劇觀念和具體的藝術表現方法為標誌。例如在現實主義戲劇的範圍內，有體驗派和表現派這兩大表演藝術流派的對峙，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和布萊希特體系的並存。
在概念範疇上更小的一種戲劇流派，產生在對比性、競爭性很強的實際演劇活動中。這些戲劇流派，大多以主角演員為標誌，是實現主角演員個體風格的演劇實體。日本古典戲劇領域中通過激烈的紛爭所成立的各種藝能的「流」和「座」，就是屬於這種性質的戲劇流派。在以演員為中心的中國戲曲領域，這種戲劇流派的產生有着廣闊的土壤，例如京劇就以流派繁多著稱。最著名的有「譚派」（譚鑫培）、「麒派」（周信芳）、「蓋派」（蓋叫天）；有四大名旦：梅蘭芳、程硯秋、荀慧生、尚小雲；四大鬚生：馬連良、譚富英、楊寶森、奚嘯伯。這種戲劇流派，在實際發展過程中經常呈現出有分化、有融合的流動狀態。 ■文︰葉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