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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情萬里:國士鍾南山的三次敢言

2020-08-12

趙鵬飛

昨日,國家主席習近平簽署主席令,授予鍾南山院士共和國勛章的消息,消息一出,國人倍感欣慰。這位堪稱國寶的醫生,不僅擁有精湛的醫術、高尚的醫德,更能屢屢在關鍵時刻果斷發聲,成為穩定民心的科學家典範。

在我的印象中,他有三次敢言令人聞之起敬。

第一次是2003年。彼時,非典疫情在廣東爆發,國家疾病研究中心在廣東送去的兩例標本切片中,發現了典型的衣原體,隨後宣布:「引起廣東非典型肺炎的病因基本查清」,並建議使用抗生素治療。在當晚緊急召開的專家會上,鍾南山直言,非典元兇不是衣原體,而是病毒,並堅決反對使用抗生素。事後,有朋友曾問他︰「你就不怕判斷失誤,影響你院士的聲譽?」鍾南山坦言:「科學只能實事求是,決不能明哲保身。」

當年4月,非典病毒迅速擴散,壎苀’釧x員卻宣稱︰「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鍾南山忍不住當場抨擊:「什麼叫現在已經控制?根本就沒有控制!目前病原都還沒搞清楚,你怎麼控制它?」此言一出,輿論嘩然。

鍾南山並非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他根據實際臨床經驗,為及時制定救治方案提供了決策論據,他領銜救治的廣東疫區,也成為全球非典病人治癒率最高、死亡率最低的地區之一。他最早制定出《非典型肺炎臨床診斷標準》,並帶領課題組,向全世界率先公布出了一套富有明顯療效的防治經驗。這套經驗後來被世界壎芠梒揪滷M家組評價為:對全世界抗擊非典型肺炎有指導意義。

第二次是2012年全國兩會上。面對我們一群記者,作為全國人大代表參會的鍾南山,再次語驚四座:灰霾比非典更恐怖,不治理好空氣污染,誰也跑不了。第二天,幾乎所有傳媒都把他的這句話做了重點報道。其實,這並非他第一次就灰霾天氣作出論斷。早在2008年,在廣州參加珠三角大氣污染防治高峰論壇時,針對珠江三角洲地區日趨嚴重的空氣污染,他說的一句「50歲以上的廣州人肺都是黑色的」,引起了粵港兩地民眾和官方的高度關注。

第三次便是今年1月20日。去年底到今年初,武漢新冠肺炎疫情傳言四起,經過實地調查研究之後,在央視直播的新聞節目堙A面對正在熱鬧準備過春節的十幾億國民,84歲的鍾南山再次嚴肅果斷,說出了令人震驚的真話:「根據目前的資料,新冠病毒是肯定的人傳人。」隨後,武漢宣布封城,緊接茈國上下進入一級戰備。

在持續至今的疫情抗擊戰中,「火神山雷神山鍾南山,三『山』齊聚克難關」的句子,仍舊人人傳頌。作為曾在廣州工作過的記者,我也和同行們一起多次採訪過鍾院士。非典十周年前夕,我跟他的團隊溝通,希望能約個專訪。我也直接給他本人發了預約專訪的短訊。很遺憾,除了治療病人、進行科研,還要奔波於國內外學術會議的鍾院士,最終未能應約。後來得知他要去參加一個會議,我又追了過去,等他從會場出來,我和幾個同行一路圍茈L提問,他邊走邊回答我們拋出的問題,一直走到了門口。當他準備上車離去的時候,我仍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於是徵詢他是否可以在他去下一場會議的路上,對他進行專訪。我還記得,他一臉歉意地對我說,他需要在車上對下一場發言作一些準備,專訪只能再次作罷。在稍後的全國兩會上,我又一次跟一群同行,追訪了風塵僕僕剛剛抵京的他。

專訪未能如願,有一件小事讓我感念至今。有一位廣州民警的孩子,自幼便患上了呼吸系統方面的病,一直未能治癒。託了朋友輾轉找到我,希望懇請鍾院士給孩子看看。我將這個孩子的病情編了一條短訊發給了鍾院士。他很快就回電話給我,說正在青島參加一個會議,短時間內不能回到廣州,但孩子的病不能耽誤。他推薦了他所在的廣州呼研所另外一位資深教授,並再三說明這位教授的臨床經驗,比他本人更豐富。不僅如此,他還親自幫忙聯繫好了這位教授......

這次入選共和國勛章,國家功勳榮譽表彰工作委員會公示的鍾南山院士事跡中,有4個字的評價尤為中肯:敢醫敢言。

我想,這才是國士應有的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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