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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埵瘨﹛j《點石齋畫報》的假新聞

2020-09-15
■時事之畫,今已成史料。 作者供圖■時事之畫,今已成史料。 作者供圖

黃仲鳴

晚清有一畫報,威名赫赫,不少史家學者,據而撰寫論說,以圖像解說歷史。這畫報曰《點石齋畫報》。《畫報》創刊於1884年5月8日,終刊於1898年8月,14年間,刊行4,000餘幅帶有文字的圖像,多涉時事、傳播新知而聲名遠揚。當然,這和魯迅、阿英、鄭振鐸的表揚和肯定有關。魯迅在《上海文藝之一瞥》中說:「這畫報的勢力,當時是很大的,流行各省,算是要知道時務--這名稱在那時就如現在之所謂新學--的人們的耳目。」

阿英更是推崇備至,在《中國畫報發展之經過》中斷言:「因《點石齋畫報》之起,上海畫報日趨繁多,然清末數十年,絕無能與之抗衡的」,其原因是後來者或「畫筆實無可觀」,或忽略了畫報以時事記載的宗旨。

魯迅和阿英都強調了《畫報》的「記時事」特色,鄭振鐸索性指是「新聞」與繪畫的藝術結合,可稱為「畫史」。畫者吳友如則譽為「新聞史家」。

4,000餘幅畫,陳平原、夏曉虹伉儷讀之,篩選之,編註之,出了部《圖像晚清》(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6年),內分「中外紀聞」、「官場現形」、「格致匯編」、「海上繁華」等輯,這些時事畫,如當今的攝影圖片,配以文字說明,實是可觀。而晚清社會各景象,一一呈於目前,這可不是歷史嗎!

不過,4,000餘幅,所據之新聞,或有偏差,或所說非實,亦難以避免;好個《點石齋》,一經發覺是虛偽,毫不狡辯,即予更正,如1889年3月第182號:

「本齋向有畫報,係仿照西人成式,一切新聞皆採自中外各報。去年8月間登有《縮屍異術》一節,10月間登有《格致遺骸》、《戕屍類志》各節,雖係各有所本,嗣經確探,始知事出子虛。本齋還在登報更正間,適奉憲諭傳知,合亟登報聲明前誤,以釋群疑。」

但我觀「格致匯編」輯,不少新知,皆匪夷所思,如〈剖腦療瘡〉,指紐約有一女子曰秀蓀,年二十九,忽得暗疾,其患在腦,遂往醫院求治於好意脫醫生。醫生檢驗後說:「此病腦中有瘡,須用刀剖開腦殼,將毒取出,方保無異。」秀蓀為求活,聽之。且看以下的手術文字:

「初服蒙藥,後昏迷不省人事。好意脫醫生即以破腦之針,破其右邊腦旁一孔,取出腦旁一小骨,後易以一細針,針旁有刀可割者,由所破之孔探入,取出如豆大之腦(瘤)一粒,驗之腦中果有毒瘡,一如所言。幸此瘡僅如濃漿,尚未凝結,其質尚軟,不必用刀割刮,但以溫水噴灌入內,其毒患從右邊針破之孔流出,使毒流盡,一經洗滌,疾即霍然。」

如此神技,看了怎不咋舌。但剖腦之術,到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醫技仍有所不及,十九世紀末竟見有美國華佗,這是不是假新聞?《點石齋畫報》沒有更正,當是未得「確探」的「事實」了?

《點石齋畫報》畫美,時事可觀,怎可不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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