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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不是酋長,在「性權力」的不平衡下,你還是可以有三妻四妾。 網上圖片
阿 琪
在一部正在熱播的電視連續劇裡,妹妹為了姐姐能夠籌集到買房的首期款子,不得已開口向一個男人借錢。雖然,她明明知道,這個男人對她有覬覦之心。
所以,當有一天,這個男人在深夜帶她進入一所幽密的別墅時,她乖順地服從,因為,她沒有心理能量說拒絕。然後,當這個男人又藉着酒力撕她的衣服進入她的身體的時候,她也是半推半就。即使,這個男人是別人的丈夫。
以後,她的姐姐住進了寬敞的新房子,成為每月還貸6500元的房奴。她呢,也成了這個男人的性奴。只要他要,她就得給,她不能拒絕。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人情債,肉來償。
換一句話說,她默認了他和她之間的權力和義務的關係。甚至為了繼續獲得和維持她與姐姐已經獲得的利益,她有時候還主動挑逗和承歡。這份關係裡面,也不是沒有愛的。或者可以說,也是俗世男女情愛關係之一種。因為,有所付出,也有所得到,所以,比起世上很多浪漫的男女關係來得更加地平衡和穩定。如果雙方利益的平衡關係沒有被打破的話,這份愛情也是可以源遠流長地天長地久的。
當然,和任何一種情愛關係一樣,也不是沒有一點波折的。從第一夜偷歡的心理上的勉強,到一點一點的主動迎合,最後,她懷孕,她甚至打算為這個男人生一個兒子。其間,幾次分分合合。可是,當她的姐夫被陷害入獄之後,也是他,不聲張地動用社會關係去監獄撈人,把她姐姐一家救出危難之境。所以,當她媽媽知道小女兒和有婦之夫廝混,就要生下孽子,極力反對的時候,她姐姐對媽媽說,這個男人對我們家有恩。姐姐宴請他,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並且非常之鄭重地對他說,請善待我的妹妹。男人點點頭說了一個字,好。從那天開始,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的關係,在女方的社會關係裡,基本上算是走了明路的。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因為東窗事發,面臨牢獄之災,他們的孩子也許就會順順當當地生下來,並且,茁壯成長。即使這樣,這個男人還是亡羊補牢,把一筆巨款存進她的帳戶,並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這筆錢誰也查不到的。誰問你要,你都不要給。這是你和孩子這輩子的生活費。沒有女人能夠抵禦這樣的男人,因為他的「有情有義」。他已經在他的能力範圍裡做到了最好。他盡力了。
可是,有個很有見地的評論家說,這種厚黑的東西,某種程度上會因其強大而成為卑弱者安全感的來源。居然有如此多的人說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只能讓人慨嘆,的確有人是笑貧不笑娼,笑弱不笑惡的。這是我讀到的,最尖刻也最令我嘆服的批評。
也巧,前幾天我讀到了我的一個女友寫的一部自傳體小說。小說令人震驚地披露了她和自己的親姐姐「二女侍一夫」的婚姻內幕。以男性為強勢一方的性權力又以另外一種面貌呈現。
她和她丈夫認識的時候,她是一個居無定所的漂在京城的寫作的女人,而他是英國倫敦某大學的文學教授。年齡差不多是她的兩倍。他在眾多個爭相嫁給他的女人當中選中了她。幾個月後,她以未婚妻的身份到了英國。
她驚訝地發現,她的未婚夫其實內心真正需要的不是一個家,而是一個性愛俱樂部。她被鼓勵去做裸體模特兒;並被鼓勵去拍性愛的私人小電影。她很憤怒地拒絕了。但是,當他的朋友來訪時,他讓她去陪他的朋友睡覺。她順從了。每當他的朋友們離去,她就一床一床地洗被單。那時他們很窮,還沒有洗衣機。是費力費時在浴缸裡洗乾淨後,再提到院子裡晾。
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男人很猶豫,要不要和她結婚?最後,還是他的一個女朋友說,為什麼不結呢,你又不失去什麼。婚後,他仍鼓勵她去和所有她認識的男人性愛,他說,只要你戴安全套,並且告訴我,不隱瞞我,我就會更加愛你。甚至,在他們出外旅行時,他說服他們就餐的一家餐館的老闆,讓她到台上去跳脫衣舞,她也照做了。只是她沒有做到很徹底,跳到最後,身上的衣服還是有所保留。她的丈夫卻因此而不悅。後來,他陪她回國探親,認識了只比她大一歲的小姐姐。他很驚訝她的美麗。沒有多久,他把小姐姐也申請到了英國。並且,他把小姐姐也搞上了床。
她的文筆非常克制而冷靜。說到自己心中的委屈,只寫了這麼一句:「我們共侍一夫,不管最先是如何開始,中途如何波折,最後,我是無話可說。跟母親一樣,我也習慣災難,多一個姐姐進來算什麼。」她懷過兩次孩子,因為他拒絕孩子的出生,而不得已去做了人流。在他前面的婚姻裡,他已經有一個女兒。
但是,她又說,「不管是作為我的丈夫或是作為小姐姐的情人,他都不是一個壞人。」在他的幫助和培養下,她成為一個成就顯著的女作家。也是在他的幫助下,小姐姐的女兒來到英國,在倫敦讀書、成長。可是,她寫道,「因為那個人,我的倫敦時代所有的輝煌都枯萎,只剩下失敗,雙眼望及之處,一片荒涼。」
儘管如此,這個男人仍然不能停下來。他回國講學,認識了一個女博士生。很快,他就走了,去和那個更加年輕的女人在一起。小姐姐不甘心,去做了隆胸手術,只為了留住這個男人。當然,她也是枉費心機。
在我讀這本書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無故就會想起上世紀的歐洲殖民者在他們的殖民地上的為非作歹,無所不為。年輕女子為了溫飽而拚命取悅那些給她們麵包的男人。可是,這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現代男人,他的沒有任何底線的性權力是從哪裡來的呢?誰賦予他的?
前幾天,參加我的女友與讀者的見面會。熱愛她的讀者有很多,都感動於她的文字的真誠和勇氣。有讀者問她:你恨你的丈夫嗎?你恨介入你婚姻的小姐姐嗎?
她沉吟片刻說,我不恨。這個男人曾經在文革的時候,被衝擊到煤礦,做了十年的礦工。那個黑暗的十年把他什麼都扭曲了。他是社會的犧牲品,他也使身邊的所有人成為他的犧牲品。而我的小姐姐,她也只是在掙扎她的人生。她想活得好一點,這是沒有罪的。
好在現在的她,終於擺脫了這個男人帶給她的一切情感糾集。她找到了真心待他的男人,並生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兒。她的好日子剛剛來臨。而她的小說的寫作過程也是她自我療傷的艱難和痛苦的歷程。內心堅強的她,也做到了。 (明日預告:吳小彬〈《蝸居》,讓誰的心靈在寒冬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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