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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綵燈迎接元宵。 資料圖片
徐秀麗
又到一年一度的元宵節。正月十五是春節的尾聲，也是農曆年中第一個月圓之夜，又逢大地回春之良辰，我們老祖宗由此創造了一個「火樹銀花不夜天」的元宵節，它也稱燈節、上元節。
元宵節的主角當然是元宵和花燈。元宵又叫湯圓、湯團，象徵閤家團圓、生活甜蜜，這一天神州大地處處瀰漫湯圓的香甜氣息。每逢元宵節，我家總要去買寧波湯圓，寧波豬油湯圓的質量、味道堪稱一流，邵逸夫、包玉剛、霍英東等香港名宿巨賈都對它情有獨鍾呢！
有一個笑話說，元宵節一群老外在北京吃元宵，邊吃邊納悶：元宵沒邊沒縫兒，餡兒是如何放進去的？他們不知道，北京的元宵是搖出來的：先將糖和山楂、玫瑰、桂花等揉在一起，捏成小圓球，再倒在大圓笸蘿裡，放上干的糯米面，一邊灑水一邊搖，糯米粉黏在餡上，愈黏愈多、愈滾愈大，這就滾成圓圓的元宵了。當然，各地元宵的內容與製法各有千秋，其中的學問大着呢！有道是「愈是民族的，愈是世界的」，如今元宵早已走出國門、香遍全球了。
元宵象徵幸福團圓
說起元宵，不由想起馬三立先生那段妙趣橫生的相聲小段《吃元宵》來，還記得詩人雁翔的〈元宵〉一詩：「圓圓的甜蜜／圓圓的期盼／經受沸水的洗禮／便變成中國一絕／與正月十五的花燈一齊盛開……」台灣那首著名的歌謠《賣湯圓》，更是常聽常新意味無窮：「賣湯圓賣湯圓，小二哥的湯圓圓又圓，要吃湯圓快來買，吃了湯圓好團圓。湯圓湯圓賣湯圓，晚來一步只怕要賣完，唉嗨喲……」可不是麼，這人見人愛的潔白尤物，不正是團圓、溫馨、甜蜜、幸福的象徵嗎？
長征時的一個插曲令我記憶猶新。1935年初，中央紅軍來到四川一個叫毛家沖的地方，那天恰逢元宵節。老百姓聽說首長也姓毛，覺得特別親，送來很多元宵。周恩來親自下廚煮元宵，毛澤東則對大伙道：「好啊，我來借花獻佛，大家一起吃元宵！」周恩來將熱騰騰的元宵一碗一碗端上桌，大家一見這香噴噴白生生的湯圓，個個狼吞虎嚥起來，周恩來夾起一個元宵剛咬一口，覺得屋裡少了一人，忙出門看，只見毛澤東站在門外雙手叉腰眺望遠處的雪山，手上的碗早已空了。周恩來知道，吃罷元宵的毛澤東對中國革命的未來充滿憧憬呢！當年10月，紅軍一、二、四方面軍在甘肅會寧勝利會師，此次「團圓」開啟中國革命的新紀元。
近些年，各地都舉行元宵晚會，人們一邊品嚐香甜的元宵，一邊欣賞精彩表演，使元宵節增添了不少人文色彩。記得前年元宵節兩岸包機首發，空姐為乘客送上一碗碗熱騰騰的湯圓，令人感動。如今，上海、深圳、廣州、重慶等地漸成時尚的「元宵宴」也愈加火爆，今年元宵節前一周，滬上各大酒店的元宵宴就預訂一空。元宵之夜，著名的四川江津中山古鎮「千米長宴」閃亮登場，古鎮長宴已舉辦多年，今年的規模和內容更具新意，客人一邊享受「千米長宴」，一邊參與各種互動民俗節目，不少老外也興致勃勃趕來赴宴。
虎燈燃亮錦繡前程
元宵花燈始於漢代，已有兩千多年歷史了，最早源於朝廷「燃燈祭祀道教太乙神」的宗教禮儀，漢武帝時逐漸演化為全國性重大節日而世代相襲了。鬧花燈盛於唐宋，唐朝詩人盧照鄰在〈十五夜觀燈〉一詩裡描述「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李商隱則用「月色燈光滿帝城，香車寶輦溢通衢」的詩句將元宵夜賞燈情景描繪得蔚為壯觀，宋人姜白石更詠出「元宵爭看採蓮船，寶馬香車拾墜鈿。風雨夜深人散盡，孤燈猶喚賣湯元」，足見燈火輝煌萬人空巷的「鬧元宵」成為全民的「狂歡節」了！
年年元宵年年過，歲歲花燈燈不同。元宵夜「鬧花燈」總能吸引萬眾的眼球。今年是虎年，各地造型各異瑰麗多姿的「虎燈」大行其道、最是壯觀，其中電子燈與傳統燈各具魅力，一些電子花燈裝上電池會發彩色光、會說吉祥話甚至能唱歌。在南京，1500隻威風凜凜的老虎燈非常耀目，金陵花燈已流傳一千多年，乃是南京民俗重要一環，南京人常言：「過年不到夫子廟觀燈，等於沒過年；到夫子廟不買隻燈，等於沒過好年。」
元宵節前夕，武漢九峰森林動物園矗起一座9米高、24米長的巨型虎燈——福虎，它是全國最大的虎燈之一，由四川自貢綵燈匠人歷時一月精心打造的這隻「巨無霸」虎燈能發出令人震撼的虎嘯聲，僅鋼材就用了5噸。在世界自然與文化遺產泰山腳下的岱廟前，投資100萬元、採用聲光電手段打造的二十六組大型迎春花燈元宵夜齊齊「亮燈」，令人目不暇接；河南開封「清明上河園」裡一隻巨大的虎燈令人矚目，小朋友喜愛的十二生肖、白雪公主、喜羊羊和灰太狼等卡通燈也引人入勝，共同演繹「花燈俏、新春到」的主題。
上元夜演繹「情人節」
從人性和人文關懷的角度看，元宵節曾經扮演過「中國情人節」的角色。
在「男女授受不親」的古代，未婚女子沒有自由，她們須遵循「三步不出閨門」的家訓，更遑論接觸異性、追求愛情了！但元宵夜卻是破例的，女孩子可以走出家門擠進人流觀花燈、猜謎語、看表演，並利用這一「天賜良機」悄悄物色情侶，與意中人幽會。「春燈萬點春如海，衣香人影何紛紛」、「樓台上下火照火，車水馬龍人看人」，這狂歡之夜為有情人提供了一個絕佳的「交誼平台」！
兩首流芳百世、耳熟能詳的古詩詞可以為此作證。一是歐陽修（一說朱淑貞）的〈生查子〉：「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一首見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妨想像「人約黃昏後」和「眾裡尋他千百度」這兩個經典鏡頭，情人幽會和望眼欲穿的神態呼之欲出！
筆者少時曾隨父母回山東過年，那年元宵夜在臨沂看過一部呂劇《荔鏡記》，演的是江南才子陳伯卿與一女子黃五娘元宵夜賞花燈一見鍾情的故事，那「鬧花燈」場景和男女主人公互吐心曲的欣喜，至今記憶猶新。還有一部川劇叫《春燈謎》，描述貧寒書生與四川節度使之女元宵夜因賞燈、猜謎互生愛慕，經歷種種波折、誤會終於喜結秦晉的奇緣。說起典故「破鏡重圓」更是盡人皆知了：南北朝時兵荒馬亂，後主陳叔寶之妹樂昌公主陳貞與駙馬徐德言被迫離散，雙雙約定各持半塊銅鏡於每年元宵夜在花燈下相會，兩人流離顛簸受盡磨難，終在三年後的上元節破鏡重圓！
時過境遷今非昔比，現代人早已跳出封建禮教的束縛，談情說愛再不必借助什麼節日了。元宵節夜當我們與心上人攜手同行，觀賞流金溢彩的花燈，重溫「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古詩，一定會感到別樣的溫馨與欣慰。今人再也不必「眾裡尋他千百度」了，那驚艷閃亮的璀璨花燈不正在為普天下有情人深深祝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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