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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時評,可見「一鶴」的思想和立場。 圖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民國鴛鴦蝴蝶派小說家中,有所謂「一鵑一鶴」之稱,「鵑」是周瘦鵑,「鶴」是嚴獨鶴。周瘦鵑的小說,我看過;嚴獨鶴的,沒涉獵,只在多年前購進一部《人海夢》,是魏紹昌主編的「鴛鴦蝴蝶派.禮拜六小說」其中一部,出版者為瀋陽的春風文藝出版社,一九九七年版,迄仍靜靜躺在書堆中。
「鵑」「鶴」當年在上海報界大大有名。「鵑」是大報《申報》副刊〈自由談〉主編,「鶴」是另一大報《新聞報》副刊〈快活林〉、後改名〈新園林〉的掌門人。兩人雖同屬鴛蝴派,嚴格來說,嚴獨鶴給人的印象更是一位報人。他在報上的時事專欄〈談話〉,在當時更為風行,備受捧讀。可惜這段刀筆歲月,為文學史不顧,為新聞史不容。小說也沒周瘦鵑廣為人知。
去年為嚴獨鶴誕生一百二十年周年,他的長孫嚴建平整理的《嚴獨鶴雜感錄》,乘時而出,終讓世人得識「鶴」的另一面。
書前有范敬宜的序。范曾任《人民日報》總編輯,古稀之年執教清華大學,成為全國新聞院系年紀最大、級別最高的院長。他憶述七十年前,還是小學生時,避日寇遷上海,在姑母家裡得睹《新聞報》,得聽「鶴迷」姑母的言論,並要他看「鶴」的專欄。那時,范敬宜對內容還看不懂,但「十分喜歡嚴先生精悍、犀利又富有感情的文筆」,於是居然「模倣其風格,辦起了一份《靜園新聞》的手抄小報,在里弄裡廣為散發,以此為樂」,他說:「嚴先生是我新聞人生中從未謀面的引路人。」
嚴獨鶴在新聞界的功績,幾十年來,為人所忘,為人所不知。「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再沒人傳播,勢將淹沒。嚴獨鶴後人不先整理他的小說,而推出他的時評,確具史識。
嚴獨鶴由一九一四年起任《新聞報》副刊主筆,撰寫〈談話〉專欄,幾每日一篇,批評時局,月旦人物;據說,其影響力之大,外界以為他就是報館的代表人物,而不知有總編輯、總經理焉。
這部《雜感錄》所收,是由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到一九四八年十二月間所撰八百餘篇作品中,選出四百篇,輯而成一冊,都四百七十餘頁。文章多為針砭時弊的短評。或曰時效已過,但只須加以印證當年局勢,便可一窺嚴獨鶴的思想和立場,也為歷史添上一頁印記。而鮮為人知的歷史事件,編者也以註釋說明,如寫於一九四七年三月七日的〈星星之火〉,劈首就說「台北事件」,編者便註稱:「指二二八事件」,並說明事發經過。而一些筆下人物,如嚴獨鶴呼之為「潘老丈」者,編者註為「潘公展」,讀者始恍然。另如「大關」,編者解說為「大額關金券。全稱『海關金單位兌換券』,簡稱『關金』。」大大有助一般讀者的閱讀。
與「一鵑」相較,「一鶴」更為入世、更為關心國事;深具真報人真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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