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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所表達的，只是當年文人的「立憲夢」、「強國夢」。 圖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上海世界博覽會將於五月至十月舉行。
總理溫家寶在世博國際論壇開幕式上說：「一九一○年一位叫陸士諤的青年創作了幻想小說《新中國》，虛構了一百年後在上海浦東舉辦萬國博覽會的情景。」這番話有商榷的必要。
我在網上搜索，發覺與溫總理所說的大都相同，紛說「陸士諤預言一百年後，中國將舉辦萬國博覽會」，還有譽之為「準確預言」、「精準預言」的。一百年後，即是今年二○一○年。但其實，陸士諤的「預言」，並非指今年。
這部《新中國》，近日以新版的姿態重新登場，出版者為中國友誼出版公司，二○一○年一月第一版。日前赴穗，在書肆暢銷書榜上，見到這書排行第四位，卻遍尋不獲；詢之店員，才得一本。回旅舍後急不及待翻閱。以小說論小說，並不出色；然無可否認，在那喪權辱國的年代，這是有血氣文人的「強國夢」，與梁啟超一九○二年所寫的《新中國未來記》，同是感時憂國之作。梁啟超同樣寫到博覽會：
「那時我國民決議，在上海地方開設大博覽會，這博覽會卻不同尋常，不特陳設商務、工藝諸物品而已，乃至各種學問、宗教皆以此時開聯合大會，處處有論說壇，日日開講論會，竟把一個上海，連江北，連吳淞口，連崇明縣，都變作博覽會場了。」
梁啟超的設想是在六十年後。《新中國》所陳述的，是在所謂宣統四十三年，即一九五一年。這「新中國」，所奉行的是君主立憲制。陸士諤的「博覽會」，在宣統二十年已開辦了：
「走出車站一瞧，不覺大驚。見一座很大的鐵橋，跨着黃浦，直築到對岸浦東。忙問女士：『這大橋幾時建造的？』女士道：『足有二十年光景了，宣統二十年，開辦萬國博覽會，為了上海沒處可以建築會場，特在浦東闢地建屋。那時，上海人因往來不便，才提議建造這橋的。現在，浦東地方已興旺的與上海差不多了。」
書中的「萬國博覽會」，據編者注，原文是「內國博覽會」，「據文原意」才改為「萬」。小說主人翁所見，「博覽會」在宣統二十年即一九二八年已開了。因此，《新中國》非預言上海一百年後才開博覽會。
不過，陸士諤所描繪的上海，大鐵橋、「把地中掘空，築成了隧道，安放了鐵軌，日夜點着電燈，電車就在裡頭飛行不絕」，竟與現時的南浦大橋、地鐵一號線、延安東路越江隧道出奇相仿。陸士諤的「幻想」，竟已成真。至於書中其他還未成真的描述，將來能否一一兌現，那還要留待他日的證明。
其實，陸士諤筆下的「博覽會」，只是寥寥幾筆而已，一點內容也沒有，不似《新中國未來記》所想像的那麼豐富。吳趼人一九○五年寫的《新石頭記》，也有「浦東開了會場，此刻正在那裡開萬國博覽會」、「各國分了地址，蓋了房屋，陳列各種貨物。」今時今日拈出了《新中國》，只因看錯了陸士諤的「預言」，以為百年後今日的上海才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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