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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31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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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世相:揚雄的生前死後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0-03-31]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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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雄。 網上圖片

李偉明

 公元十八年,已經是王莽的新朝天鳳五年。編年體史書《資治通鑒》編到這一年時,專門用了一段篇幅記錄了一個官位並不顯赫的人於這一年去世。這個名叫揚雄的人,讀過中國文學史的人肯定對他有印象。

 揚雄,字子雲,蜀郡成都人(劉禹錫著名的《陋室銘》有一句「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子雲」即這位老先生),西漢末年最著名的辭賦家。在文學已經邊緣化的今天,人們提起文學家說不定啞然失笑,揚雄生於衰世,情況應該也是不容樂觀的。

 《資治通鑒》第三十八卷關於揚雄的記載,有三百字左右,這已經很了不起了!這段文字告訴我們,最初,在漢成帝年間,揚雄就在黃門擔任郎官(皇帝的秘書),與王莽、劉秀(大學者劉向的兒子,不是後來的光武帝)並列。漢哀帝初年,揚雄又與董賢(此人是哀帝的同性戀對象,哀帝後來甚至想把皇位讓給他)同官。揚雄的老同事王莽、董賢後來位居三公,實權都比皇帝還大,而揚雄歷經成帝、哀帝、平帝三代,一直沒得到提拔,始終是個黃門郎(相當於非領導職務的低級別秘書)。王莽篡位後,揚雄以資深老幹部的身份,被老同事提拔為大夫,算是有了點進步—從仕途這個角度來看,揚雄無疑算是混得比較差的。

 好在揚雄對功利看得淡,立志「以文章成名於後世」,也就是走上了「黑」道(這個「黑」,不是黑社會的「黑」),出版了《太玄》、《法言》等著作(辭賦就更是他的強項了)。可惜,由於揚雄為人低調,不懂得宣傳、包裝自己(這當然是要吃虧的),同時代的人大多忽視了他的存在,只有劉秀和范逡對他很尊敬,而桓譚更是認為他無與倫比(總算有幾個識貨的)。大司空王邑、納言嚴尤聽說揚雄去世了,問桓譚:您經常稱讚揚雄的作品,難道這些東西真能流傳於後世?桓譚說:「一定可以,只是你我都看不到。」桓譚還借題發揮議論了一番:「一般的人,都是對眼前的看得輕賤,而把遙遠的看得貴重。人們因為親眼看到揚雄的祿位容貌沒有一項突出,所以就看不起他的作品。其實,他的作品內容深刻,將來一定能超過諸子!」

 由此看來,揚雄文章雖然好,但在生前卻是曲高和寡知音少,甚至還活得比較憋氣。甚麼原因呢?桓譚說的:「祿位容貌不能動人。」也就是他收入不高,官位不大(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甚至人也長得不帥,如此從表面看來平平無奇的人,寫的文章沒人注意,也算人之常情吧(人們的習慣思維是「官大文章好」之類嘛。時光進入二十世紀,某些沒當官沒發財又長得不帥不靚的男女,為了讓人看重自己的作品,就去脫衣朗誦或裸奔,這也算是吸取揚雄生前受冷落的教訓吧)。文章的標準,竟然受制於收入、職位、相貌,難怪不懂得「策劃」的揚雄生前難出名。(不過他倒有自知之明:立志「以文章成名於後世」,而不是當前賺稿費、評職稱、謀職位)

 桓譚說得好:人們習慣把眼前的看輕,把遙遠的看重(「凡人賤近而貴遠」)。牆內開花牆外香,當今也差不多是這個情形。我認識一名在全國小說界久負盛名的作家。有一年,我到他所在的那個城市客居了一段時間,經常去他的辦公室找他聊文學。有意思的是,他的許多同事根本不知身邊那個人名聲在外,很詫異我一個千里之外的客人怎麼知道這個單位有這麼一個人而且一見如故。我熟悉的另一位藝術家,成就有目共睹,外地的「粉絲」慕名寫信向他求教,因為不知道詳細地址,直接寫某省某市某某收,郵局也能準確地把信交給他,可本地的行業協會卻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細,連個「理事」的虛銜也捨不得給他,讓外地同行嘆為「奇特的風景線」。

 從史料來看,揚雄在有生之年,恐怕是過得並不風光的(有沒有加入「大漢詞賦協會」都是個問題),說不定還因為資格老而職務低,受到同事們的取笑呢。不過,他還算是值得欣慰的,一來在世時有幾個人真正賞識他,認識到了他的價值,二來在他去世後,他的願望逐漸成為事實,文章果然如願成全了他(當然,如果他在世時很看重職務、工資,希望文章能解決這些實際問題,那他無疑是要失望而且痛苦的)。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揚雄也可以說是生不逢時,在西漢末年那樣的社會,風氣肯定是不怎麼清明的,文化行業不像唐朝那樣受到重視,所以一個人要在這種大環境下即時實現自己的理想,做一個超凡脫俗的人,殊不容易。如果是在理想社會,我看寧願早一點把榮譽給人家,何必讓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生前冷清死後風光呢?—我說的不僅是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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