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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人行棧道一段。 網上圖片
徐慎澤
當昨晚陳君心血來潮地說要和我去爬紫金山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便是拒絕。可當他繪聲繪色地向我描述「巔峰體驗」之後，我還是屁顛屁顛地跟他走了。這麼晚去爬山，黑燈瞎火的，會發生甚麼意外嗎？我和陳君相識不久，對他的人品還不了解，他會心懷叵測嗎？我都不知道，但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見到他的時候，我感到我變得輕而又輕了，變成了一顆漂浮的塵埃，輕輕棲止在他的肩頭，我的性命，我的安危，都在上面了。
我們到了山腳下，沿着紫金山人行棧道向上爬。起初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後來則沒甚麼人了。偶爾有小車開過，可能也是為了領略山巔的風景。周圍是一例的黑，林木森森，好在路還算平坦。
走在山路上，可以望見南京城的萬家燈火。走着走着，陳君停了下來。他指着那些燈火，對我說：「在這個世界上，此時此刻，有多少人在醉生夢死，有多少人在幹着各類猥瑣的事情？時間一樣在流逝，而我們在幹甚麼？我們在爬山，我們在向上攀登中迎來一個新的豁然貫通的時刻—你不覺得這很有意義嗎？」我一時無語了，只是癡癡地望着那些遠處的燈火，沉浸在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氛圍中。
我憶起了兩年多前做的一個夢。那時我剛從泗洪支教回來不久，想起了自己的學生，就做了個夢。在夢中，「我」是個去偏遠山區進行暑期支教的大學男生。「我」帶着自己的一個學生爬上山坡。在山頂上，「我」望着山下稀疏散落如棋子的村落和田地，半喊着對她說：「這個世界其實很大，你一定要走出去！」光陰流轉，誰又能想到，陳君成了那個夢中的「我」，而我成了那個睜着迷茫的大眼睛的小女生？
繼續往前走，我終於是走不動了。陳君非要讓我走到底，說不然我會留下和《褒禪山記》中的王安石一樣的遺憾。我想，遺憾也只能遺憾了吧，否則我就只能讓陳君馱我下山了—一百多斤的人，他就是跑馬拉松的身體也馱不動呀！
於是我們就下山了。走到山腳的時候，驀然回首，只見一輪明月高懸在山巔之上，照着隱隱的山的輪廓，靜謐而肅穆，有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崇高美。我們不約而同地望着這一奇景，彷彿被震撼到了。是啊，世上有很多崇高而偉大的事情可以做，何必滿足於蠅營狗苟的生活？
就在我們身旁不遠處，我注意到有一對情侶在擁吻。我們平靜地走過，我感到我的心境就像是秋日的天空，澄澈而清朗，沒有一絲的渣滓。
以前讀到過一篇英文文章，說人的一生要遇到一個或幾個igniter（點火者）。是這些點火者激發了你潛在的能量，促使你向上、進取，成為更好的自我。我想，對我來說，陳君就是這樣一個點火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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