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德
近日有學生向我問及《解體我城》一書,遂匆匆再閱一遍。這書評論香港文學,其中一個重點是本土意識的不同面向。研讀三十年代至二千年代多種不同時代、不同風格的作品,我初步的論點是,香港文學的本土意識,在不同年代具不同的方向,而本土意識並不等於對地方人事的肯定,也可以包括對地方的否定和批評。
上世紀四五十年代之交,許多作家如徐訏、趙滋蕃、馬朗、徐速、劉以鬯等人自內地移居香港,本只作暫居之想,待時局轉移便可回內地本家,不意一住多年。他們當中的部分,於五六十年代經香港再移居他鄉,部分長居香港,他們的作品每多反映對此地的疏離、批評和否定,這是很自然也很合理的。
《解體我城》一書中的文章,就由這種對香港的否定和批評的作品談起,討論本土意識在不同時代的不同面向。因應近現代中國歷史發展的特殊狀況,認識香港文學以至台灣文學的個別性發展,才能認識中國現當代文學的全局,因而本土並不狹窄,反而是通往普遍之途,正如抗戰時期的民族形式論爭所提出,地方認同並不與民族認同相矛盾。
《解體我城》論及的問題,部分上溯至上世紀三十年代,在作為導言的〈本土及其背面〉已舉引過抗戰時期的民族形式論爭及三四十年代作品,如望雲的《人海淚痕》、黃谷柳的《蝦球傳》和侶倫的《窮巷》等,但因應篇幅而未有在其他篇章作個別專論。有關香港文學的本土意識,是可以上溯至三十年代,我對這問題很感興趣,也還有許多討論空間,希望他日有機會再整理相關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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