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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潔華
比利時超現實主義畫家馬格利特(Rene Magritte)的畫作「強姦」（Le Voil, 1935）是對人們視覺習慣的傾覆。我們都被畫面上那把女人濃密的頭髮所吸引，特別是那張女子的「面孔」。她的雙目不是眼睛而是女人的一雙乳房；她的鼻子是女人腹部的肚臍眼，還有嘴巴，是一個被陰毛覆蓋着的女人的下體。人們大可以說「強姦」充滿色情意味，女人的裸體常常被看待為色情的對象，而且畫面充滿對性愛移位及扭曲化的處理。說畫中的女體是個客體，是因為它沒有面孔，主體完全缺席；而跟「強姦」的命題掛鈎之處，是只有身體在展示，下陰又如閉上的嘴巴任由宰割，強化了男性以性進侵的意識……。
但我想起畫家個人的一些故事，它們也引起了其他閱讀的可能，特別是關於愛慾和死的本能。
馬格利特十四歲的時候失去了母親。他的母親於一個深夜裡投河自盡了，人們找到她的屍體時，發見她的面部被睡衣緊緊包裹。沒有人知道她是否真的尋死或死亡的真正原委，但馬格利特成年後的畫作，卻又有一些被布包裹住頭部的人像，或被其他物件取替了頭部的人物。不少人說「強姦」是畫家對於他死去的母親的追憶，並說他最後一次見到母親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張被遮蓋的面孔以及裸露着的身體。這情景跟他的意慾剛好違背；他最想看見的是母親的遺容，因而後來把她的身體當作是一張面孔。
但馬格利特令人不安（或感到趣味盎然）之處，在於他似乎沉溺於一種「歧義性」當中。他把他日常所見的平凡事物或風景，弄得不熟悉及不平凡，比把事情說個明白，或所謂「自我披露」更強也更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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