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 國
兒子升上中學了。新的環境,新的校服,新的上學路程。早上為了不遲到,要他早點起來搭巴士,連續陪了他幾天早起。還為他先打好領帶,再套到校服上。親自送他上巴士,看著他上了車,在窗子外看著他和他揮手道別。
那個揮手的動作,令我想起了當年母親每次和我道別的手勢。
小時候因為寄讀在外,每個月只能和母親見一次面。每次見完面,就在道別離的時候,她總是揮著那個手勢,那麼輕柔的手勢,原來一直深印在我的腦海裡。直到上大學了,要遠赴台灣去了,在海運碼頭乘船赴台,母親揮別的手勢依然是那麼輕柔的。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回港後決定再赴台灣工作,母親送我到啟德機場,當她用她那熟悉的手勢向我揮別時,我禁不住哭了。第一次為那個手勢感動得流淚了。
記得再抵台灣時,還在感動著,連夜寫下了一篇文章,取名為《那輕輕揮動的手勢》,投稿到報上的副刊,不但發表了,還被作家張曉風選入她編輯的《親親》一書中。
如今看著兒子用那輕輕的手勢道別,我也報以輕輕的手勢揮別。等他長大之後,他會記得我那揮別的手勢嗎?還是我會再為思念他而另外寫一篇關於和兒子道別的手勢?
生離死別,人生免不了。別離時的眼神和手勢,最是令人難忘。等我百年之後,希望兒子還記得這手勢,一如我一直銘記母親那輕輕揮別的手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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