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一個紀錄片的攝製人,要以怎樣的一種主觀及客觀的態度來處理作品?一齣良好紀錄片的因素又離不開一些甚麼?
我會說主觀因素是決定因素,紀錄片的製作人絕對是一位作者。紀錄片,特別是人道主義式的紀錄片,是作者藉著紀實所得的資料,表達其對此等資料的領會,繼而博得觀眾的注意甚至同意,還有同情。
近日的「新西蘭電影節」便有不少劇情片以外的紀錄片。我看了榮生˙華特(Vincent Ward)的「孩子如雨灑」(Rain of the Children)。澳洲及新西蘭人對土著或原居民與殖民者關係的歷史,向來表示關注,包括為求生存而被同化的原居民的生活。華特的這齣得獎紀錄片,如果說戲劇性豐富,便是因為「編劇者」其實是殖民者、被殖民者本人以及後者深信不疑的咒詛,還有華特的同情。
華特早在一九七八年便訪攝過電影中的人物,但三十年後當人物早已去世,他竟又「再續前緣」,遊走於他的攝錄片段,檔案影像及模仿演出之間,對普希(Puhi)這位杜好族(Tuhoe)的婆婆表示懷念。普希成長於新西蘭山區的杜好族,十四歲時嫁給該族先知的兒子,並跟小孩同住,窺見她的愛人如何被殖民者警察殺害。普希一生三次婚姻,共有孩子十四個,其後這些如雨灑的孩子因離奇疾病而相繼死去,生存的幾個則被領養或接走,使她相信嬰靈及噩運的咒詛,跟她的遭遇甚或「惡行」有關,她的族人也是如此深信不疑……
華特卅年前鏡頭下的普希,死守著她最後的思覺失調的兒子歷奇。她相信歷奇一次在森林裡迷失的時候,踫上了死去的兄弟姐妹,並跟他們遊戲一場。卅年後華特在普希同族親友訪問裡,重組普希的一生,並重燃他對這位在殖民統治及族群恩怨裡,艱苦度日的杜好族母親的懷念與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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