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徐秀麗
9月1日，我12歲的外甥成了一名中學生，為了升入這所理想初中，兄嫂二人著實折騰了不少時日，還掏了兩萬元「擇校費」。一鄰居聽說後卻說：「你外甥算幸運了，我們阿寶光『轉學費』就花了五六萬，還不算給中間人請客送禮呢！」我的朋友聞訊憤憤道：「什麼『擇校費』，純屬亂收費嘛！」
我納悶：教育部門原本是「清水衙門」，初中更屬國家明文規定的「九年義務教育」之列，義務教育即強迫教育和免費教育，具有強制性、免費性、普及性特點，何以如今卻頻頻遭遇亂收費？
不由想起2008年國家發改委公佈的中國價格舉報六大熱點中，教育亂收費名列「十大暴利行業」之一，時下國人更將教育、醫療、住房三大消費戲稱當今中國百姓頭上「新三座大山」。
「擇校費」大行其道
內地「擇校費」由來已久，已是一個明明不受歡迎卻又搬不掉繞不過的攔路虎了。俗話說「有需必有供」，但存在的未必合理，擇校費當屬此類頑症，這個學校和家庭權衡利弊後的無奈選擇，可謂「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學校要發展自身和提高競爭力，必須有財力做後盾，而財政撥款一般只夠維持學校的基本運轉，除部分民營學校外，如今公營學校「不差錢」的極少，多數學校錢包癟癟，收取擇校費就給學校開闢了一條源源不絕的寬闊「錢途」──儘管它有一定的風險。但學校為了發展和「知名度」，在財源與風險面前紛紛選擇了前者。反正「法不責眾」，多數好一點的中小學都在心安理得地收取擇校費哩！
擇校費的內幕令人驚詫！我認識某中學總務主任何某，他披露，學校收取擇校費並無固定標準，全憑校長「一支筆」。希望擇校的家長們通過不同渠道找到校長，校長提筆在小紙片上隨心所欲地寫上「一」、「二」、「三」或「通」字樣，家長就拿這張小紙片到財務室繳納擇校費，交款多少全憑小紙片上的字，「一」代表兩萬，「二」是四萬，「三」則是六萬以上，而「通」則是「免交通過」──此家長有權有勢或有背景，不必繳納擇校費了，說不定學校還會有求於他呢！而對於那些有錢而無權的老闆們，則須繳納更多的贊助費了！
今年7月10日，寧夏銀川市13歲的小學畢業生秀秀（化名）因發愁10萬擇校費而服毒自殺，這只是擇校費導致的諸多惡果之一。擇校費如此可怕，何以有禁無止？何主任認為，造成這一後患無窮的頑症，是因為望子成龍的家長千方百計要讓孩子「選讀名校」，以便將來魚躍龍門考上清華北大；捉襟見肘的學校自然緊緊抓住這一「生財之道」，以便改善辦學條件、提高教師待遇，如此大氣候下，擇校費自然年復一年大行其道了。
筆者認為，只有調整相關教育制度和政策，加強對困難學校的扶持，健全師資力量和辦學設施的優化整合，加強校際的互動與支持，才有望逐漸杜絕擇校費這一頑疾，不再讓秀秀的悲劇重演。
幼稚園也「水漲船高」
教育亂收費的蔓延，也波及到小小幼稚園了。因為公營幼稚園數額有限，「僧多粥少」、供不應求；一些民辦幼兒園就乘機增加收費項目，入園費動輒漲價，讓工薪族難以負擔，致使「入幼稚園難」成為讓年輕夫婦頭痛的一大心結。
巧梅是我的閨蜜好友，在鄭州某醫院當營養師，獨生子濤濤今年三歲了。一直在家照料孩子的婆婆最近要回山東老家，巧梅只得考慮讓孩子「入托」。附近僅有一家條件較好的公立幼兒園，但早人滿為患，且只收公務員子弟，局外人須繳納昂貴「擇園費」才行。巧梅只好選擇附近一家民辦幼兒園。該園招生廣告說每季度學費加伙食費3000元，報名時卻變成4000元了，巧梅只好默認。濤濤入園後，巧梅發現該幼兒園條件很差，根本不像廣告宣傳的「頂級名園，金牌幼教，雙語教學，星級服務」，回家後問兒子學了什麼，濤濤總是搖頭不答，該園衛生條件也差，巧梅曾在孩子身上發現過小蟲子。
巧梅秘密調查後得知，該幼兒園老師經常更換，教學日程如同虛設，她還發現廚房裡蒼蠅亂飛，兩名炊事員衣帽不潔……巧梅要求「退園」。園長跑出來先是稱，全市幼兒園都要漲價了，你現在「退園」得不償失的；又說你到其他幼兒園看看，她們還不比我們呢！巧梅一咬牙，決定把婆婆從老家請回來，她氣憤地說：「上幼兒園比讀大學還貴！辦園的人發了財，老師工資卻不到一千元，這怎能留住人？怎能教好孩子？這樣的幼兒園不去也罷！」
筆者想，所以存在「入園難」和「入園貴」，根源恐怕與中小學相同，都是因為「求大於供」、僧多粥少。何況幼稚園不屬義務教育範疇，更缺乏投入和監管，一窩蜂地推向了市場。唯有加強政府引導和監管，加大投入，多辦幼稚園，嚴格規範入園費和幼教標準，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吧。
怎樣根治「亂收費」
教育亂收費，「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了。研究現代教育的孫博士「如數家珍」告訴我，亂收費內容五花八門，多達數十種：如報名費、資料費、助學費、贊助費、擇校費、轉學費、諮詢費、考核費、補考費、試卷費、旁聽費、報刊費、校服費和飲水費、取暖費、空調費、蒸飯費、保健費、體檢費、衛生費、消毒費、滅鼠費、保險費、治安費、夜自習費、校園綠化費、門前三包費、環境保護費、自行車管理費……從入學上課考試到衣食住行，簡直事無鉅細包羅萬象！
印象中的「清水衙門」，竟然如此不擇手段大小「通吃」、氣急敗壞地瘋狂「斂財」，究竟根源何在，出路何在？！
河南大學一位資深教授以專家的眼光分析道，教育亂收費的氾濫成災，首先源於學校經費不足，致使學校不斷「擴招」，以招收自費生、高價生和收取擇校費等方法來解決「囊中羞澀」的軟肋。其次是某些人的利益驅動，許多學校教師收入的多寡取決於對學生收費的多少，這就大大助長了亂收費。師資不足和資源配置不當，拉大了學校間的差距，這是導致亂收費的第三個原因。第四，起源於上世紀90年代末的一股「教育產業化」論調，演化為「教育商業化」，成為某些人牟取暴利的「擋箭牌」，嚴重敗壞教育界優良傳統，為亂收費埋下禍根。最後，政府監督和制約的滯後與缺失，也使教育亂收費愈演愈烈了。
筆者認為，市場經濟使各行各業都在「奔錢途」，但至少有兩個部門─執法部門和教育部門必須是「清水衙門」。如果執法部門也向錢看，貪腐、犯罪和社會公害就會氾濫成災積重難返；如果教育部門也向錢看，教育出來的學生還怎麼成為未來的希望、國家的棟樑？學校是教書育人的搖籃，老師有「傳道、授業、解惑」之職，英國哲學家培根說：「教師是知識種子的傳播者，文明之樹的培育者，人類靈魂的設計者。「自身不正，何以正人？」神聖的殿堂一旦銅鏽，當是社會一大悲劇！
著名教育家啟功先生為北師大所題校訓是「學為人師，行為世範」，這八個字應該成為全體教育界人士的座右銘。今日欣聞，為讓民眾教育消費明明白白，我國中小學義務教育將全面推行「一費制」。近年來中央一直把治理教育亂收費當做關注民生、構建和諧的大事來抓，下決心解決「上學難、上學貴」問題。「有志者事竟成」，我們期待用機制、靠改革徹底剷除產生教育亂收費的土壤，讓「清水衙門」重新風清水淨！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