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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馮 磊
年度作家富豪排行榜又推出來了。這次排行，楊紅櫻第一位，2500萬元；然後是郭敬明，2300萬元；最後是鄭淵潔，1950萬元。該榜公佈出來以後，馬上就有人大呼「富豪榜與文學無關」。對於這個說法，我不太贊同。——上榜的都是搞「文學」的，雖然不是圈內清高人士青睞的所謂根紅苗正的純文學，但是，也絕對不是百分百的文字垃圾。以鄭淵潔為例，他的作品影響了幾代人。誰能說他的文字不是「文學」作品？
但是，這個作家富豪排行榜，卻著實讓人回味再三。
其一，上榜作家的讀者不是少兒就是青少年。楊紅櫻和鄭淵潔先生的作品，讀者基本上都是娃娃。問年齡，一般不超過12歲。這兩位作家的上榜，充分說明中國家長在教育孩子方面還是捨得花錢的。此外，另一位郭敬明先生，則靠青春偶像小說起家。他的固定讀者群，大約不超過十八歲。由此看來，這三位最富有的作家，都沒有賺到成年人的錢。說他們是少年兒童作家，應該不過分。
其二，榜上前三甲，都沒有打動成年讀者。換句話說，目前國內讀書的風氣並非有多濃厚。非少兒文學作家為什麼沒有排到最前面？當然是他們的書賣得不如兒童讀物好。再往下推，就是說中國的成年人讀書的很少。那麼，大家都在幹什麼？
——大家都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讀書？這個問題似乎比較複雜。
身處一個「向錢看」的時代，「讀書無用論」沉渣泛起。二十年前，一個孩子憑借苦讀至少能夠找到一份工作，旱澇保收。今天，即使是研究生畢業，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知識的普及和社會的多元化，已經將寒門學子通過讀書來改變命運的道路基本封死了。既然讀書不能改變命運，那麼一味苦讀顯然不如去學一門技術或從事其他活動來得實惠。而當代人生存壓力之大，著實讓人難以負荷。別的不講，單是一套房子，就耗盡普通人大半輩子的精力。既然餬口都難，讀書，當然就是奢侈的事情了。
此外，國人所講的所謂讀書，說穿了就是到學校去上學。而在學校苦讀的目的，則多是光宗耀祖。退而求其次，謀個飯碗也行。一旦這個目的達到了，書本早就扔得遠遠的了。什麼讀書的趣味、閱讀的習慣、研究的可能……統統作煙雲散。套用網絡語彙說，「神馬都是浮雲」（什麼都是浮雲）——實用主義的思想，把國人讀書的活動徹底功利化了。如此急功近利的做法，反而傷害了閱讀本身。
其三，當代文學作品的蒼白無法吸引更多的讀者。中國的作家群，其實很有意思。打動不了成年人，但還是可以糊弄得了小朋友的。作家們為什麼打動不了成年人？他們寫作的時候，究竟有沒有想過這些文字最後還是要面對普通讀者？究竟有幾個作家可以拍著胸脯說，「我的作品能把讀者感動得一塌糊塗、淚水不斷」，或者是從內心深處震撼你、感染你？我想，這類作家在國內確實屬於珍稀品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中國文學，已經玩了二十多年了。從他們墮入自我感覺良好的小圈子遊戲開始，他們就漸漸被讀者拋棄了。至於一些有幾分才氣的寫作者，不是想著寫一點負責任的文字，而是整天琢磨著如何擠進作協，獲一點在民間幾乎沒有影響、但是官方認可的獎勵。於是，你看，現在好了，中國文學的報應終於來了。讀者們用手中的鈔票投票，大家無論如何也不再讀你的東西了。
這個排行榜，同時也說明另外一個問題：當代讀者並非不學無術。1250萬的村上春樹、9550萬的羅琳、600萬的昆德拉，他們在中國大陸都贏得了讀者的青睞和認可。但是國內的同行們，誰贏得了這樣的榮譽（和實惠）？
——當代讀者選擇外國作家的作品，青少年讀物獲得高度的認可，這些現象，都非常有趣。如果非要刨根問底，恐怕講三天三夜都講不完。這裡，固然有社會的問題，但文學圈內的問題恐怕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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