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馮 磊
廣西師大出版社出了小寶兩本書,一本是《老而不死是為賊》,另一本叫做《一生只為這一天》。前者是一本書評集,後者則是這位專欄作家的作品結集。恕我直言,此前我一直不知道小寶就是何平,當然同樣不知道何平就是小寶。上海離我所居住的小城甚遠,故而,我眼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我還是知道一點專欄文字的,因為我自己也東奔西走到處寫專欄。寫專欄的目的似乎比較單純,其一是娛人,其二是換得日常開銷的銀両。
前不久在網上看到有嚴肅作家抨擊專欄類的文字,觀點大抵是,專欄文字是一種垃圾文字(註:是文字,不是文學)。對此,我想不太明白。按照我的理解,報刊屁股上的專欄,是螺螄殼裡做道場,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好的專欄並不迴避深刻和人文精神在裡面。如果你能把專欄類文字寫得不僅俏皮,而且入骨三分。我想那是十分功德的一件事情。
抨擊專欄文字的人士,在我看來似乎是純文學領域的居多。而純文學領域的人士,似乎多數在體制內都被圈養著。這類人士,似乎心裡頗有一點老處女情結,對於其不幸遭遇大家是可以理解的。換句話說,在純文學普遍失語的今天,專欄類文字遭遇純文學的批評也未必就是件壞事。此外,今天,嚴肅的純文學雜誌基本上沒有多少影響了。各路媒體已經囂張到可以影響別人飯桌上的笑聲的今天,專欄文字似乎是一種熱銷得不得了的東西。儘管這些東西或許份量輕一些,或許在不少人看來一文不值。但,這都沒有什麼。嚴肅的事情還需要莊重的人士去做。至於針頭線腦、至於雞毛蒜皮,固然無關宏大敘事,卻實實在在是事關柴米油鹽的。想當年那麼多人批評周作人,說他「什麼都寫就是不寫人間的苦難」。而今天又有多少人在默默研究周二先生的淡泊文字?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主題,一種文體有一種文體的使命。宏大敘事,可以交給小說或報告文學來完成。至於生活中的小情調,就讓專欄來發言吧。
毫無疑問,寫專欄是一件比較辛苦的事情。我的一個朋友告誡我,寫專欄是賺不了幾個錢的。他原本是個詩人,現在主要靠倒騰時裝類書籍為生,據說活得也還滋潤。十多年前,台灣一位作家回憶自己的某個朋友,稱這位故去的先生生前因為生活的壓力每天要寫七個專欄。而最後他終於累得英年早逝。至於豆瓣上,則有一個小組,名字喚作「不寫專欄會死嗎」。面對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不寫專欄不會死。但,吃飯是需要幾根魚香肉絲的。不然,就沒辦法下飯,寫專欄大概可以多吃幾頓魚香肉絲吧。
回到小寶的這兩本書上來。前面說了,《老而不死是為賊》是一本書評集。這本書的特色是,並不具體談書的好壞,而是漫不經心地帶著讀者兜圈子。所以,雖然作為書評的專業性差了一點,但可讀性是比較強的。至於後一本《一生只為這一天》,則是地道的專欄文字。上海很大,文化人似乎不少。但數十年來,上海人讓我們記得住的,恐怕只有張愛玲了。當代寫字的人不少,能夠讓我們記住的,又有幾個?
在書中,小寶對余秋雨等人表現出了極大的不屑。我覺得,這似乎不僅僅是文人相輕式的嗤之以鼻,而實實在在是一種老老實實的品格招供。文人打仗由來已久,只要不牽涉到栽贓陷害,我覺得還是頗有圍觀的價值的。秋雨先生最近幾年似乎運氣不太好,儘管不斷聲稱自己封筆不寫了,但新書仍然在出,銀子仍然在賺。除此之外,還有幾件公案搞得雲山霧罩。在這個號稱是「圍觀改變世界」的時代,大家的眼光都比針尖還細。既然遮醜如此之難,放開來坦坦蕩蕩一把有何不可?!
專欄要有料,還要有趣,這是我的看法。小寶的這兩本書,自然也抖了不少包袱,尤其是把海外的猛料不斷地引進我們這個貧窮的國度。舊時代說相聲的,抖包袱似乎是一門學問。在今天,寫專欄要是不會抖包袱,恐怕要餓掉大牙。小寶筆下,曾大談特談一位美國男子與自己結婚的故事。這件事讓我這個已婚男子突然間茅塞頓開——選擇獨身或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選擇和自己結婚,讓親朋好友帶著錢來賀喜,豈不是一個更絕妙的創意?哪一天,你突然又想結婚了,那麼再次通知大家,願意來的,帶著錢來喝俺二婚的喜酒吧!
(《老而不死是為賊》,小寶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0年11月第一版,定價:35.00元
《一生只為這一天》,小寶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0年11月第一版,定價:3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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