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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8月12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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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馬尾松瘟疫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1-08-12]     我要評論

葉 輝

 有一年夏天,都說:我們入山去。我們沿著迴旋曲折的山路前進的時候,看見許多在八月的艷陽下禿了頂的樹。戴著闊邊草帽的友人說︰那是馬尾松,它們一定患了某種傳染病,病情也顯然不輕,像頭髮脫落的病人一樣,在垂危中,卻沒有死透——不,根本就不甘心死去,依然禿了頂,頑強地跟病魔跑最後的一段馬拉松。

 有一年夏天,都說:我們入山去。我的生物學朋友一定知道,松樹的某一個族類,何以會在流散的部落裡染上同一病理的頑疾?如果詳細記錄樹族的病情和病容,她大概會告訴我,那到底是不是一場不治的瘟疫?然而,我們各自在人世裡奔波,不僅僅要活下去,還要活得更好,還要讓下一代活得更健康愉快。我還沒空向我的生物學家朋友報告馬尾松的病歷,倒久不久再次在記憶裡嗅到一股樹木焦腐的氣味。

 同行的詩人說了一個馬尾松的故事。話說一九三八年,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三校,從長沙遷往昆明,組成西南聯大。詩人穆旦和他的老師同學們徒步穿越了湘、黔、滇三省,全程三千五百華里,歷時六十八天,他在《出發——三千里步行之一》這首詩描述了這樣的景象:「澄碧的沅江滔滔地注進了祖國的心臟,/濃密的桐樹,馬尾松,豐富的丘陵地帶,/歡呼著又沉默著,奔跑在江水兩旁。」

 有一年夏天,都說:我們入山去。我記得光禿的馬尾松在鬱綠的相思林和嫩青的楓樹之間,病容真是太憔悴了,彷彿一條條伸長的瘦脖子,像長頸鹿那樣在仰望或者期待甚麼,會不會是一場雨,讓它們淋漓地傾訴再生的慾望?

 我們繼續入山去。我們談論著一個媒介和另一個媒介如何互相闡釋對方的生長,同時又如何互相發現對方的生機,那個時候,就不經不覺的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水塘,有一些深陷見底,露出乾裂的塘泥,在炙人的艷陽裡,失去了潤澤,也像馬尾松一樣病危。

 而記憶裡的早春時節,確曾有過一場又一場霏霏微微或者嘩啦嘩啦的春雨,我們的白球鞋曾被街上的泥濘濺污,我們記得,春雨的凌晨,街角曾經有一個在裹蒸粽的騰熱霧氣與昏暗燈光裡打瞌睡的中年人。已經是炎夏了,人和樹及所有的生命體都在生長著,馬尾松仍正在與瘟疫跑最後一段馬拉松。

 我們從島的東部走到西部,戴著闊邊草帽友人指著前方的叢林說︰看,那邊又有一棵病危的馬尾松了。我們看見楓樹在不屬於它們的季節裡堅持生長,我們在嫩青色的樹蔭下歇息、吃蘋果、抽煙和回憶童年時的遊戲,那時抬頭就看見了:禿了頂的馬尾松,像癌病者那樣,脫盡了髮,散播著一股焦腐的氣味,猶如愛德華.蒙克(Edvard Munch)的《吶喊》(The Scream)。

 同行的詩人繼續背穆旦的《出發》,那是穆旦和他的老師同學們在三千里步行的親身經歷:「在軍山鋪,孩子們坐在陰暗的高門檻上/曬著太陽,從來不想起他們的命運……/在太子廟,枯瘦的黃牛翻起泥土和糞香,/背上飛過雙蝴蝶躲進了開花的菜田……」他們看見「宿營地裡住著廣大的中國人民,/在一個節目裡,他們流著汗掙扎,繁殖!」他們都說:「喲,痛苦的黎明!讓我們起來,讓我們走過/濃密的桐樹,馬尾松,豐富的丘陵地帶,/歡呼著又沉默著,奔跑在河水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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