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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梭畫像。 網上圖片
馮 磊
在網上閒逛,看到有人發了個帖子,標題叫做《忠於自己》。這四個字,瞬間刺了我一下,一下子讓我回到了二十二年前。那年秋天的一個清晨,父親啞著嗓子對我說:「你已經十六歲了,自己的歷史自己寫吧!我沒有能力供你讀高中了……」於是,中考成績非常優異的我選擇了去讀中專。
後來,參加工作,從事的卻是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扭扭捏捏做了很多年,一直不開心,卻始終無力改變境遇。
人生在世,遭遇尷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止是我,類似的問題相信人人都曾遇到。只是,有時候夜裡睡不著,我經常撫摸著肋骨寬慰自己:「夥計,加油幹吧……」
按照盧梭的理論,人生而自由。人既是自然的一部分,與自然接觸乃至融為一體就是再和諧不過的事情了。而人之所以不自由,原因在於個人的慾望過於強烈,以至於背負著所謂的理想,不停地做蝸牛式運動。所以,人應該遵循自然的法則而不是世俗的法則。
盧梭說的確實在理兒。但問題在於,如果盧梭沒有華倫夫人的資助,就靠自己的一支筆,即使餓不死也要餓個半死。敢問,《社會契約論》和自然主義從何而來?再不然,讓盧梭到現代社會裡來,一套房子就夠他奮鬥終生的。——所謂具體環境下討論具體的問題,這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面對現實,生存總是第一位的。面前的棒子粥固然不好,但總還是要喝的。
這樣寫下來,並不是要與盧梭唱反調。恰恰相反,一個即將渴死的人,臨死之前最希望得到的還是一碗水。換言之,一個生活在現代物質社會裡的人,如果正常的話(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前提),最希望得到的還是自由,最希望親近的還是自然。
這,是人性使然吧。
千百年來,人類對自由與自然的追求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陶淵明寧願過貧困的生活,也不願意陷入俗世的窠臼裡去。《瓦爾登湖》的作者梭羅,一個人跑到深山老林裡去,目的就是為了獲得心靈的寧靜。這些所謂的「稀有動物」,在人類社會日益機械化和程式化的生活環境裡,悚然於人類的異化和對自然的背棄。他們,是自然之子。
不背棄良知與道德感,也是忠於自己的一個重要方面。
夜半無人的時候,往事一件件浮現在眼前。那些該做或不該做的,該說或不該說的,都可能放電影一樣反芻一遍。季羨林說,做人「要說真話,不說假話。假話全不講,真話不全講。」「真話不全講」,其實是被現實生活「逼」出來的人生經驗。人生在世,總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被迫表態。那麼好了,不說假話,只說真話。此外,如果條件不允許,那就吞吞吐吐、說半句留半句好了。——真話都說出來,沒準就要得罪人。如果遇到二百五的惡棍,還可能被砍頭、流放。所以,被迫無奈的前提下,就說半句吧。再不然,說點「今天天氣哈哈哈」也很好。這是老人們的經驗,在熱血青年們看來,或許不足取。但,比起栽贓陷害、巧言令色和溜鬚拍馬來,其實是要光彩多了。
不說假話,尤其不說壞話,也是忠於自己的一個重要原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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