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新生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廉政研究院教授
在中東阿拉伯國家中,敘利亞成為了眾矢之的。這一方面是因為敘利亞的執政者巴沙爾阿薩德持續不斷地採取鐵腕政策,在國內鎮壓反對派,被海灣合作組織取消會員資格;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開始通過聯合國安理會對敘利亞施加壓力,試圖迫使巴沙爾阿薩德政權下台。「黑雲壓城城欲摧」,敘利亞似乎正處在四面楚歌的境地。
阿薩德政權四面楚歌
但可以肯定的是,敘利亞巴沙爾阿薩德政權不會像利比亞卡扎菲政權那樣轟然倒塌。這其中的道理非常簡單。首先,巴沙爾阿薩德執政以來,不僅鞏固了其父親所開創的家族事業,而且在團結敘利亞反對派人士方面曾經作出過一系列努力。當年為了讓年輕的巴沙爾阿薩德執政,敘利亞曾經修改憲法,降低了擔任總統的年齡。這種從憲法上鞏固政權的做法,至少說明敘利亞阿薩德家族是一個非常務實的家族,在處理有關政權交接問題的時候,完全按照法律辦事,至少在表面上遵守了國家的有關規定。而卡扎菲家族則不同,完全掌握了利比亞政權之後,卡扎菲這個狂熱分子進行了一系列的政治實驗,甚至一度取消了國家的政權機構,建立了非驢非馬的人民委員會行使權力。這種自廢武功的做法,不僅導致執政團隊內部四分五裂,而且更主要的是,由於卡扎菲家族參與政治活動缺乏合法性,因而在反對派勢力的攻擊之下,卡扎菲家族根本找不到解決問題的途徑。
其次,敘利亞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中東國家,巴沙爾阿薩德上台執政之後,不僅與周邊國家保持傳統的友好關係,而且更主要的是,採取近交遠攻的策略,在周邊國家建立了緩衝區。現在敘利亞周邊一些國家執政黨或者反對黨中都有敘利亞的支持者,這就使得敘利亞政權在西方國家的強大壓力之下,可以利用自己所建立的政治緩衝區,與西方國家討價還價。正如人們所看到的那樣,當敘利亞的局勢發生混亂的時候,敘利亞難民逃亡周邊國家,給這些國家帶來了沉重的負擔。為了防止出現大規模的人道主義災難,敘利亞周邊國家不會允許西方國家在敘利亞大動干戈,因為這樣做就意味著敘利亞的問題將會由周邊國家來承擔。
通過暴力手段不能帶來長久的穩定
第三,作為受過西方國家高等教育的巴沙爾阿薩德在接受新生事物方面特別敏感。敘利亞國內政治動亂初級階段,為了穩住陣腳,這位國家領導人曾經提出過政治改革的時間表,可是,當他意識到西方國家所提出的民主政治改革的目的不是為了敘利亞國內政局的穩定,而是為了推翻巴沙爾阿薩德政權時,毅然決然地採取了強硬行動,迫使反對派陣營的主要領導人不得不遠走他鄉,這種鐵腕手段雖然壓縮了與反對派談判的空間,但是,卻牢牢地掌握了談判的主導權。正因為如此,巴沙爾阿薩德斷然拒絕了反對派要求其下台的政治訴求,轉而謀求通過談判解決國內的政治局勢動盪問題。從表面上來看,這是敘利亞政權趨於強硬的表現,但是從本質上來說,這是巴沙爾阿薩德決定採用強硬手段解決國內矛盾和衝突的必要舉措。
必須強調,通過暴力手段實現政權更迭的做法,非但不能帶來長久的穩定,反而使一個國家變得更加動盪不安。無論是在北非阿拉伯國家,還是在拉丁美洲國家,凡是由美國主導的、以暴力方式推翻政權的做法,都會使國家陷入到周期性的動盪之中。這一方面是因為暴力手段具有極大的傳染性,那些在民主選舉中失去權力的政治黨派,必然會通過暴力手段奪取政權,在相互的爭吵和廝殺中,整個國家的政局始終處於不穩定狀態;另一方面,西方國家之所以要在中東地區推行所謂的暴力民主革命,根本目的是在於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謀取在這一地區的政治利益和商業利益。當一個國家的國民意識到,暴力革命將會導致本國成為半殖民地國家的時候,他們會義無反顧地重新走上街頭,以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反抗殖民地剝削,維護自己的國家利益。從這個角度來說,凡是採用暴力手段實現政權更迭的國家,都不是正常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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