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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絲
附近大排檔的鴨下巴做得極為出色,成為了招徠食客的金牌小食。每天下午六七點鐘,大排檔出檔,案台上就是滿滿一屜盤的鴨下巴,事先用香料鹵好了,再塗刷一層老闆自己調配的醬汁,盛在銀色的鋁質屜盤裡,顯得顏色鮮亮明艷,非常吸引人。前來光顧的食客,大都會點上一盤,作為開胃小菜。老闆開油鍋把鴨下巴炸至香酥,撒上孜然粉和香菜末,食客人手一隻,邊啃邊等其它的菜。
吃鴨子,有人喜歡吃肉,有人喜歡啃鴨腳,也有口味刁鑽的美食家專吃鴨舌頭,這也使得鴨子的每一個部位都最大限度地被利用了起來。過去少人問津的鴨頭,也成為了搶手貨,且被開發成了系列食品,以供不同的需求,如鴨下巴、鴨舌、鴨脖子,都有各自的消費群體。鴨下巴是從鴨嘴的中部開刀,把上半部分切掉、取出鴨舌後的產物,寡肉多骨,看起來就是一張嘴,也難怪有歇後語譏諷那些巧言令色、靠賣嘴皮子吃飯的人是「三毛錢的鴨頭」,意即就只剩下嘴了,中看而不中用。而《吳地誌》云:「石首魚,至秋化為冠鳧。」古人對於鴨子,大概是持有一種超現實的遐想,以至於有鴨子是由石首魚所變這樣的傳說。《紅樓夢》裡面,史湘雲吃鴨頭時亮出的酒底:「這鴨頭不是那丫頭,頭上那討桂花油。」也是多少含有鄙薄之意。鴨頭沒有什麼吃頭,似乎是古今之人的一種共識。
然而人對於味道的追求,有時是無法以常理忖度的,先天上的不足,並沒有妨礙鴨下巴成為美食明星。有人認為,鴨子的嘴長善鳴,下巴的運動肌發達結實,彈性十足而有咬口,是不可多得的消閒美食。至於這究竟是商家精心策劃的營銷概念還是確然如此,已經不再重要,因為鴨下巴在短短的數年間成為廣受歡迎的市井小吃,已是事實。為了迎合現代人對於新奇、刺激的口味需求,商販們把處理乾淨的鴨下巴,以多味香辛調料經過長時間醃漬,去其腥膻之氣,放入滷汁裡煮至入味,臨吃前再下油鍋炸至通體酥脆,蘸上椒鹽粉吃,是夜市或娛樂場所裡的一道佐酒經典小吃。
鴨下巴的走紅,也引起了酒樓食肆的注意,更多的吃法於是被開發了出來。譬如乾鍋鴨下巴,就是市井食物進入殿堂後的升級版本。事前鹵好的鴨下巴,盛在一隻小鐵鍋裡,襯以青蒜、芹菜和辣椒,用酒精爐子邊加溫邊吃。經過不斷的煨烤,皮香骨脆的鴨下巴,鴨喙也可以嚼碎了吞落肚中。就是在中西美食雲集的港式茶餐廳裡,也可以找到鴨下巴的身影。大廚們把鹵好的鴨下巴用銀白的錫紙包裹起來,放到烤爐裡以慢火焗一段時間,如此製成的紙包鴨下巴,外表焦黃酥脆,內裡則是爽嫩有汁,吃起來甘香可口,很具質感。因此,也不乏喝著奶茶咖啡大嚼鴨下巴的食客,那種略感滑稽的場景,猶如穿著燕尾服唱山歌。
或許吃鴨下巴就應當如此,怎麼暢快就怎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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