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 進
同事的兒子晚上不睡覺，吵著鬧著要看火車。結果一家人開車來到立交橋上數火車。雖然半個小時內只過去了兩列火車，但孩子依舊高興得不得了，學著火車「嗚嗚」地叫。事後，同事對我提起此事，還當成個笑話。我卻不禁想起鐵凝的小說《哦，香雪》裡一群鄉村姑娘每天精心打扮等待火車經過的情景。火車承載了她們太多的關於外面世界的美麗幻想，火車上乘客攜帶的發卡、紗巾、絲襪等物品，或許就是她們對於城市的最初認識。
20世紀80年代初的香雪恐怕不會想到，30年後，城市的飛速發展將現代文明延伸進了幾乎所有的古老鄉村，大大小小的都市村莊平地而起，時過境遷，能對火車保有熱度的僅僅只剩下了3歲的孩子。是啊，我們已經習慣城市好久了，以至於我們忽略了太多城市的表情。
走在早晨的陽光裡，旁邊空地上有鍛煉身體、舒活筋骨的，也有提籠架鳥、吹拉彈唱的。他們大多是老人，神態安詳，優哉游哉。路口又一次被急於上班的各式車輛堵成了「一鍋粥」，汽車像蝸牛一樣往前爬，自行車、電動車蜿蜒穿行其間，不放過任何一絲縫隙。這一刻，城市的表情正如王朔一本書的名字《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晚上，我在城東的一家超市購物，聽說外邊下起了大雨，就在超市裡多待了一會兒。當我從超市出來，外邊仍舊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絲毫沒有停的跡象。然而讓我吃驚的是超市前圓形天井內的遮陽傘下竟然坐滿了人，他們看著大屏幕上播放的電影，氣定神閒，大有「任爾東西南北雨，我自巋然不動」的氣勢。這一刻城市的表情寫滿了雨中的浪漫。
小區家屬院的孩子們熱衷於走在半米深的人工湖中撈蝌蚪，大孩兒撈，小孩兒看，更小的孩子則在小區專門留下的沙坑裡玩沙子。大人們則忙著在樓頂的平台上以及樓下的空地上開畦種菜，於是在蔬菜收穫的季節裡便常常是紅了番茄，綠了絲瓜，樓上樓下熱鬧非凡，在方寸之間感受自然的律動，收穫綠色的夢想。這一刻城市的表情盡顯鄉野童趣。周末，我帶著孩子來到郊區的養牛場，想讓他接觸一下大自然。牛場裡有牛，同時放養著幾隻羊，還有大片的玉米地，據說這些玉米稈就是牛最好的飼料。牛場正中間是現代化的擠奶車間，每天早晚有兩次擠奶時間，擠出來的牛奶則直接封存裝箱運往生產廠家。這是城市未來的表情，欣欣向榮，就像剛剛擠出的冒著熱氣的牛奶。
一幅幅多彩的城市表情，它熱情似火，寧靜如藍，浪漫如粉，綠意盎然，鮮氣逼人。作家蔣子龍在20世紀80年代寫過一篇反映城市改革的小說《赤橙黃綠青藍紫》，30年過去，我們的城市真的是亷紫嫣紅開遍，賞心樂事滿園，徜徉其中，我們的生活如何會不美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