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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劇《英雄罪》綵排照。 資料圖片
浙江崑劇團的《英雄罪》在2005年獲列為中國崑曲藝術保護工程的重點新創劇目，極受內地文化部重視，光是前期創作過程，就享受了80萬元資金扶助。《英雄罪》是根據崑曲傳統劇目《伐子都》改編而成，故事源於《東周列國志》，內容講春秋時期鄭國副帥公孫子都因嫉妒主帥潁考叔，因而用暗箭殺死了潁。及後雖取得主帥之位，並迎娶考叔妹潁姝，卻終日驚惶懊悔，東窗事發之後，自殺身亡。崑劇的《英雄罪》在劇情安排上有許多創新，一方面有著如莎士比亞《馬克白》（Macbeth）的濃厚悲劇元素，另一方面則對主角的心理有更多描寫，深層演繹內心世界的矛盾衝突，而武打場面也相當激昂。自2005年首演以來，許多著名崑劇評論家均指《英雄罪》劇本出色，然而，在劇情設置安排上還要更精煉。
自崑劇《英雄罪》面世後7年，終於有了粵劇《英雄罪》，由年輕劇作家江駿傑一手包辦編劇、填詞、作曲、編曲，「青苗粵劇團」演出。許多人看過後無不齊聲鼓掌，而且感到：「粵劇有救了。」
粵劇武打 大顯功架
平時看粵劇，每看到武打場面，觀眾均比較擔心，因為常常看到武生失手。粵劇界裡，唱做武打皆精的文武生不多，「青苗粵劇團」的藍天佑有點像年輕版的林家聲，提到他的武打功架，誇張一點說，活脫脫是粵劇界的小成龍。他在第三場「種孽」夜襲敵營那一幕來個一字馬，然後邊唱邊緩緩站起來，功夫真是了得。最後一幕更是精彩，但見飾演公孫子都的藍天佑拔下高掛的帥旗，再從城牆上翻了個英雄觔斗，一躍而下，死在城牆角。這一跳全場屏息，都給懾住了！繼之而來的是如雷掌聲，觀眾齊聲高呼：「好！」
情感矛盾 媲美莎劇
第五場「洞房」也非常精彩，表達層次分明，在其他粵劇中比較少見。有人覺得這場比《帝女花》「香夭」更為精彩，表達的情感矛盾更深。「洞房」寫公孫子都迎娶潁姝的新婚夜，兩人在房內本應溫馨繾綣，卻因念及死去的潁考叔，潁姝請夫君子都務必要找出殺兄真兇，子都在得知潁考叔奪主帥的真相後更是自責與悔咎。《英雄罪》「洞房」這場戲寫男女主角時喜時悲，如潁姝一時間自喜「對望他，含情脈脈多瀟灑」，但轉念間又自悲「可惜哥哥駕鶴去是遺憾，痛煞悲不禁」。觀眾心情隨之此起彼落，如此變化，簡直媲美莎劇。值得一讚的是，這些情感的深度和層次不光表現在音樂與歌詞中，也呈現在細膩的造手、步法和面部表情上。「洞房」也令許多戲友很興奮，因為看到粵曲裡有一點點崑劇的精緻，而這些精緻放在劇內居然沒半點突兀。
崑曲優美 難以「市井」
前一陣子，非常愛護崑劇的白先勇被問道，為甚麼崑劇不可以淺白、市井一點？為甚麼這麼「中產」？白先勇說，崑曲藝術成分很高，歌曲辭藻優美，可能不適合所有階層的觀眾。他認為，推廣崑曲不只是要使崑曲大眾化，而在於推廣內裡的藝術。那天看了「青苗」的《英雄罪》，唱做皆美。或許，有人會認為這新編粵劇有些地方比較深澀，主題也太凝重。不過，如果能夠保留粵曲之美，使粵劇藝術得以推廣，也就值得好好鼓勵。
能編會演 邁向理想
粵劇《英雄罪》的編劇江駿傑是個22歲的小伙子，正在本院肄業，讀的是中文高級文憑課程。認識他，是從課堂開始，但印象不深。直到有一天，他拿著一張粵劇宣傳單張來邀約，那是「樂善堂慈善粵曲粵劇晚會」，他演折子戲《三英戰呂布》中的呂布；那是武生的戲，他打得頭頭是道，一字馬功夫也不馬虎欺場。後來知道他不但會演會唱，而且會編劇作曲填詞，更是驚訝。現在看《英雄罪》，除了因好看而感動，更因編劇是他而感動。他在網上留言說：「由劇本構思，到落筆，到完成，幾乎用咗半條命。我無得去玩，無得瞓覺，無得練功。」那份誠意與執著，不是為了個人榮辱，還來自與生俱來的對粵劇的情感與夢想。年輕人有夢想，讓人感動；能為夢想付出全部心力的年輕人，更讓人萬分感動。 ■曾淑貞、邱健恩 香港中文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語文及翻譯學部高級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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