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民
我的客廳掛著一幅啟功寫贈老伴的字幅,書寫的是一首家喻戶曉的唐詩。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內地剛剛改革開放不久,京滬的不少文化人都希望到香港開開眼界。他們大多由本港的聯合出版集團接待。老伴當年在出版集團工作,由於她懂講普通話和上海話,因此擔當了招待和導遊。不少當年來港的文化人,都寫字作畫相贈,因而有啟功署名贈字的這一幅。
我不善書法,但很欣賞啟功的書法,認為他的書法有典雅和剛勁的獨特風格,與許多名家的書法不同,一看就認出是啟功的。
在我擔當全國人大代表時,會期中寄寓北京飯店。某一年在樓下書畫廊中,見有許多啟功的字幅出售,標價只是兩三百元。在香港就是裝裱的價錢也要此數。我詢問售賣者為什麼以啟功如此名氣,書法條幅會賣得這麼賤?答曰:這些都是假的,並非啟功真作。我再問:你們為什麼會出售這些假貨?啟功知道嗎?答道:啟功完全知道,並說,這些偽作者,也是花了一番心血摹仿,為的也就是賣得些錢餬口,不應斷他們的生路,其心胸有如此豁達者。
在報刊上看這一些有關啟功的故事,這位長者,寬厚而且十分幽默。曾有一次,與老友相聚,他忽然說,你們就當我現在死了,大家分別來致悼詞吧,弄得哄堂大笑。
可惜我卻和啟功老人緣慳一面。老人在七年前逝世,享年九十三歲,今年七月二十六日,是老人百歲冥誕,未知北京有紀念儀式否。
與啟功同是滿族人的溥傑,同是一位書法家。與啟功一樣,也是為人十分謙厚。我和他曾是第五屆全國人大代表,又同時住在一個賓館裡。在散步時我主動趨前向他問好,並說看過他的一本紀錄在蘇聯集中營的書。我把書帶來了,請他簽個名。他說要送我一幅字,要了我在香港的地址,不久就寄來了。
這兩位滿族老人,都是書法家,都有文學功底,現都已逝去,很值得人們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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