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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海寧
香港舞蹈家黎海寧,曾被林懷民譽為「最厲害的華人編舞家」。她為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編作的經典作品《畸人說夢》將卡夫卡奇詭的意象糅合其中,勾勒出如真似幻的場景。作品於2004年首演後,曾獲邀前往廣州、澳門、台北與韓國巡演。下個月,這齣經典舞作將重現舞台。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提供
2009年,我在文化中心外的廣場上邂逅《畸人說夢》。那次的戶外表演,僅僅展現了幾個舞作中的經典片段,卻已足夠令人屏息。印象最深刻的一幕,舞者翻騰跳躍,一個一個地躍上鐵架床。交替、爭奪,無止盡的角力在這一小方天地中隨著激烈鼓噪的音樂釋放。高超的技巧、精準的節奏把握,竟看得人額頭微微冒汗。那可是清冷的3月,觀眾們都還裹著大衣縮坐在廣場旁的階梯上,卻在那一刻被空氣中的熱力所侵襲,心神蕩漾。
下一刻,舞者黃迪文手持一束玫瑰向著觀眾席走來,幾個害羞的年輕人忍不住笑著向後退散。他張大了嘴巴向不同的人獻上鮮花,口說著「我愛你」卻無法發出聲音。被選中的觀眾窘迫得無所適從,花束在人群中轉來轉去,卻沒有人願意接下。黃迪文焦急得有些汗流浹背,臉上的表情愈發誇張扭曲,人群中卻響起了竊竊的笑語……這真是個絕妙的比喻,卡夫卡筆下的荒誕不經與黑色幽默,夾雜著一點苦澀與無望,正在這繁華都市的海港邊上演呢。
黎氏卡夫卡
這是卡夫卡,還是黎海寧?看黎海寧的舞作,總有這樣的感覺。不論是靈感來自「電影詩人」奇斯洛夫斯基的《永無休止》,還是源自張愛玲的《雙城記—香港.上海.張愛玲》,還是這發想自捷克作家卡夫卡的《畸人說夢》,你往往驚訝於編舞是如何進入了創作對象的世界。她喜愛文學、音樂、電影,但在創作中卻又摒棄了最為表層的文字和影像。她好像只是輕柔地進入了這些對象的創作世界,隨心晃蕩、飽覽奇景,然後再側身而出,將所見所聞娓娓道來——用她獨有的語調。
創作於2004年的《畸人說夢》是黎海寧的得意之作,她向來喜愛卡夫卡,尤其喜歡《變形記》與《審判》。這作家與他的作品,已經在她心裡盤旋了許久,在那一刻突然通透起來,她於是把她眼中的卡夫卡印象呈現出來,用片段式的夢境般的方式。你不會見到具體的情節或場景,卻會被一種潛伏的情緒所攫獲。作品的英文名字叫The Comedy of K,直譯為「K的喜劇」,恰恰是一種黑色幽默的反諷,而這裡面的K,可以是卡夫卡,也可以是他筆下的角色。
重現經典片段
「我覺得卡夫卡很特別,他的樣子就很特別,寫的東西也是。」黎海寧笑著說。很多人覺得卡夫卡很憂鬱敏感,但其實他在生活中也有明朗風趣的一面。在他朋友的一些回憶中就說到,卡夫卡喜歡在朋友面前朗讀自己的作品,讀到得意的段落時還會忍俊不禁,自己大笑起來。「他其實也很有幽默感,很溫和。我想每個人看他的小說得到的印象都不同。」
在舞作中,除了黎海寧最愛的《變形記》和《審判》中的元素,她也將卡夫卡的人生放入其中。這位傳奇作家與父親間不可調和的矛盾關係、他多次訂婚卻終身未娶的感情生活,以及他對人生的看法,都會在黎海寧的編排下被重新呈現。
「床的那場是差不多最後。我覺得,床好像不只可以一個人上去,而是可以很多人上去,於是逐漸逐漸越來越多人。他們好像都想要佔有那張床。那一段的能量也和其他的不同,我想要它節奏感較強,不要那麼沉,情緒上比較高揚。至於Dominic(黃迪文)的那場,是好像一個有點卓別林或者小丑風格的一個人,到處去求偶。因為他們有點像是扯線公仔的樣子,所以沒有人理他。也是想講他去求偶,但是卻找不到人去喜歡他,只是用比較輕鬆的手法去呈現。」之前,這個角色曾由香港笑匠詹瑞文扮演,動作表情更加誇張瘋狂,啞劇般的效果很受觀眾的讚賞。
今年重演《畸人說夢》,大結構沒有太大的改變,倒是在小細節上重新雕琢,比如整個演出的長度可能就會稍作縮減,而由於參演的舞者不同,又碰撞出新的火花。
畸人說夢
時間:12月7日、8日 晚上8時
地點:葵青劇院演藝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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