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似心
到台北一名畫家畫室「旁聽」,令我對「尊師重道」有一番感受。
畫家只在周一、二早、晚授課,每堂都擠滿四十多人,有些是從老遠的南部前來,每周或每天清晨出發,花好幾個小時在交通上前來上課;有好幾位已是開班授徒的繪畫老師;有些在外頭已被視為畫家,有自己的畫室,水平極高……但來到名家畫室,都謙卑地學。名畫家對學生盡心盡力,無論是沒基礎的高中生或是高足,請模特兒等細節,常親力親為。在課堂中間的休息時間,他總會高聲問:「誰要喝咖啡?」然後親自去煲。
每堂課結束,學生都自動地把畫架放好,清理地方。周二晚是一周的課程結束,在幾十人一起清理地方之時,有人蹲下把地上的污垢認真地以清潔劑去擦、有人清理垃圾、有人掃地,兩個女生分別在洗擦兩個廁所,我問其中一人:「你們是輪流去做的嗎?」她答:「不,是自發的,老師老了,別要他操勞!」不消十五分鐘,敞大的畫室乾淨整潔,那場面簡直蔚為奇觀。
香港學畫的地方或是其他的私人學習場所,哪有學生集體為老師搞清潔擦廁所?誰不是放學便一窩蜂地散去,留下個髒亂課室由老師去獨自面對?學生只會想:「老師收了學費,清潔當然是他的責任。」「老師當然應該請個傭人清理,我是交學費的。」沒人會去想自發協助。「現實」是香港人的本性,對感情和尊重的價值觀不一樣,表達方式也有別。對老師的尊重?準時交學費與上課便是了。
無論是內地或台灣,都習慣要求學生輪流清潔課室,這是很好的訓練,讓學生對自己學習的地方負責任。但香港的學生,下課鐘聲一響便跳到校車去,永遠覺得清潔是傭人的責任,無論在家中或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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