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近年,遇上有年輕朋友問學好語文的辦法,我總會勸他們起碼發展一兩門興趣。年輕人多花點精神心力在這些興趣上面,有可能成為激發深入研究學問的原動力。這樣你就有熱誠去學習,到了有相當程度,就會嘗試寫下自己的心得,寫作的動機就來了!
我求學時代,每遇上中文作文的考試,都會挑選議論文的題目,蓋余也好辯!有動機要寫第一本書,就是為了自感金庸小說讀得熟,認為倪匡先生的《我看金庸小說》有不少地方可以商榷一下,後來就出版了《話說金庸》。這次寫作經歷,就是源於歡喜讀金庸小說這個課餘興趣。
至於英文寫作,則與打橋牌有關。從高中時代學會打橋牌,為了掌握「新學說」,不免要讀最新的專書,外國名著翻譯有時間滯後,最快是讀英文著作。大學畢業之後,為了更容易找參考資料,斥鉅資買了一套《大不列顛百科全書》(俗譯《大英百科全書》) ,這幾十冊的巨著不是放在廳當裝飾品,而是放在房內隨時翻閱。
香港橋牌會為了遷就本地外籍會員,所有活動都用英文進行,同寅小雜誌也是全英文。我忽然有興趣寫點文章投稿,為免出洋相,稿成後便請牌友張南峰教授幫我批改一下,張老師是我們的牌友,同期就學,年紀稍長。張老師可以說是我一世中最重要的英文老師,他看過我寫橋牌小故事的初稿之後,我自然要問他,若我是他的學生會給甚麼評分。張老師交還用鉛筆批改過的文稿之後,說若我是他學生,會給這篇文優等,因為喜歡我的修辭,但會建議我從頭學過英文的基本文法,因為太多不必要的小錯誤。
於是我恍然大悟!我求學時期英文科成績不好,主因是文法錯得太多之過。我們那個年代,公開考試英文作文的評分方法比今天嚴苛,文法錯誤(連拼字出錯)的扣法無上限,我不大理會文法,自然「講多錯多」了。後來,香港考試當局改了評分方法,文法錯誤扣分有上限,即使通篇都錯文法,仍有可能合格!
後來有一回,我的英文寫作還給我的上司誤會了!
事緣這位上司是我大學的學姊,不過相隔年代較遠,沒有在校園碰過頭。那個年代,我們學工程的男生英文平均較差,主修社會科學的女生英文成績一般較好。我在公司的最後一件工作,是為產品寫點宣傳文稿,我交了「功課」之後,學姊上司從她的房間中衝出來,問道:「森姆(那時我工作上用的『洋藝名』)!你修過英國文學嗎?」我嚇了一跳,回道:「沒有呀!」學姊上司喃喃自語的回房,道:「你用的字我也不會用!」
在求學時期,我們這些經常擔心英文科不合格的理科男生,對主修英國文學的女孩非常「敬重」,覺得她們的英文水平高不可攀,萬萬想不到會讓學姊誤會我修過英國文學。
驚魂甫定,用了幾秒鐘時間分析,我英文寫作的修辭還過得去,不因我讀過英國文學,只因我多讀英文橋牌書,那些作品亦有文藝筆法;其次是多讀百科全書,這種工具書措詞力求簡潔有力,論述清晰。
各位年輕朋友,發展一兩門課餘工餘的興趣吧!你不會知道,到了某一日,這門興趣的好處會忽然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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