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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
前文談到，一流的劇本若不幸落在壞導演或演員手上，也只有怨自己倒霉，明珠暗投，慘被糟蹋，時也命也。對，劇本也有其命運的。命好的劇本，即使本身糟透了，但若由出色的導演執導，結果竟然令人有驚喜。
這種情況我也曾遇到過。一次，我閱讀了一個新劇本，對它的評價很低，看得出編劇根本沒心思將它寫好，只求交貨而已。劇本沒深度、故事老套、人物沒有血肉，最後更草草收場。我相信創作團隊若有選擇的話，是不會製作此劇的。不過，大夥兒已經沒有時間另聘高明再寫一個劇本，只好考驗導演和演員的功力了。
沒料到此劇上演後，竟然很多觀眾都覺得它好看，我也不得不說一句，舞台上的版本比實際的劇本好看多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我覺得導演的工夫居功至偉，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妙。他當然知道，單是將劇本搬演上舞台是萬萬不能的，所以他將許多自己的點子和一班設計師的創作加入了劇本中。你說是創作也好，點綴也好，花招也好，總之就是將舞台弄到多姿多彩，甚富視覺效果。觀眾忙着看舞台效果，一時間忘了此劇到底有什麼意義、故事是否動人、情節是否合理、人物是否活生生......最後竟然只懂報以掌聲。我坐在觀眾席上，也只得欣賞導演的準確計算和懂得捕捉觀眾心理的心思。只有心水清的行內人才懂得看穿此劇，了解到它被華麗軀殼包裝着的其實是一個爛劇本，實在不值一哂。
所以說，劇本有它的命運。就如一名天生貌寢的醜女，若幸運地碰上一名技術高明的整形醫生（即劇場中的導演）為她東修西補，再加入神乎其技的化妝術（即劇場中的演員和設計人員），在遮掩其不足之餘再突出她整容後的優點，哪會不美？一般人哪裡懂得分辨天然美和人工美？醜女也就此躋身美人行列了。那些「卻嫌脂粉污顏色」的天生麗質美女，沒有後天的加工，豔光也許不及醜女，隨時會被比下去呢！
當然，有些無藥可救的劇本即使遇上一流的導演，也只會令導演有難為巧婦之困。我曾經聽說，一名資深導演在排練期間午飯後回到排練室時，雙手抱着頭，懊惱地說：「為什麼我在飯後仍然會回來呢？我真的不知道怎樣排練此劇﹗我很想跑掉哩﹗」
本來應是編劇的煩惱，頓變成導演的煩惱，真是難為了導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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