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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潔華
從西歐到東歐,所到的城市陽光和煦,微風輕拂,世界彷彿在微笑搖手。
我們在周年學術會議開幕酒會上擁抱,談笑風生,互相問候。一切都好像十分如意美好,大家不過在想着過兩天要報道的論點,又或少許擔心電腦桌面上的簡報儲存了沒有。回到酒店,收看國際新聞,一兩天內慘劇連生,美國高等法院裁定同性婚姻合法化,並通過奧巴馬的醫療法案。選舉歷史風起雲湧,但有些受害者卻永遠不會知道。
我們在陽光下堆起笑臉的同時,不又有人午後沐浴在陽光下嗎?他們正在享受突尼西亞蔚藍的海岸和涼爽的海風,有些索性背向太陽,頭向沙灘打瞌睡,忘了世界,不知危險。一切原是這樣美好,早午餐食物豐富,頂級酒店服務周到,就是輕視了黑衣人原來已靜悄悄地到來,實現他們的殺人計劃,舉槍掃射。
其後,台灣這邊廂的水上樂園,數以百計的年輕人穿着泳衣,隨着音樂載歌載舞,他們舉起彩棒搖晃歡呼,從未想到下一秒鐘的震盪與傷亡......陽光其實並未曾應許過什麼,人們一樣在沙漠、草場、叢林和海灘上殺戮,或在嬉戲中燃點起死亡之火。
天災人禍跟我們各人日常所作的沒有關係,也不受控制,只是各自生活於日常的人們,對自己不濟事甚或「僥倖」莫名其妙。為什麼是他們不是我們?明天災難也會來訪嗎?「世上無處,使人安舒」,教堂的聖詩早已明言,特別是知識分子,在當下的世界裡沒有角色,也毫無幫助。多讀一本書,會拯救多一條性命?
我回到枯澀的學術會議裡,忽然感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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