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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揚 本報專欄作者
「一帶一路」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稱。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一帶一路」不過兩年，得到廣泛的國際支持。與其說「一帶一路」帶來了現實利益，不如說是把握了時代賦予的機遇，佔據了道義和文化的制高點。文化是一個人的魂魄，是一個民族的脊樑。如果將「一帶一路」比喻為中國和亞洲騰飛的兩隻翅膀，那麼互聯互通就是翅膀上的血脈經絡，而文化就是這兩隻翅膀上的羽毛，有了文化，才能讓騰飛的大鵬有風采、有溫度和有尊嚴。
「一帶一路」文化建設同樣重要
步入21世紀的前15年，人類社會是很不安寧的，多場戰爭在歐亞大陸打響，文明古蹟和工業成果成為一片廢墟。國際金融危機的陰影至今沒有消退，國際貿易增速數十年來首度低於全球經濟增長率且持續了3年，區域合作受到地緣政治和民族主義的雙重牽制。無論是自由主義、保守主義還是民族主義，似乎都難以解釋和應對21世紀的複合型危機，甚至在極端主義、民粹主義面前束手無策。「一帶一路」正是在這一背景下產生的，直面這些挑戰，嘗試新的解決之道。
在一次國際研討會上，來自阿拉伯的學者對「一帶一路」大加讚譽，說你們中國提出的這個倡議太好了！你們沒把我們當「外人」和「下人」，也不在我們中間搞代理人，而是平等待人，與我們共商、共建、共享。你們中國人不是只要我們的油氣，一旦油氣多了就不理我們，而是願意幫助我們搞工業化，助力我們實現經濟多元化和更多就業。更重要的是，你們不像有的國家只是「經濟動物」，絲綢之路這面旗幟從歷史和文化層面點燃了阿拉伯人的自信心與自豪感，喚起了我們走出困境、重建和平、創造幸福的希望。你們中國人所講的絲綢之路，不僅是一條貿易、交通和財富之路，還是一條像阿拉丁神燈那樣指引的精神之路。絲綢之路的精神與《古蘭經》有關和平和諧的教導、與穆斯林對良善美的精神追求完全契合。這樣的評論，對中國學者有很大的啟發和激勵。最近舉辦的一些會議上，一些學者提出當前「一帶一路」建設似乎偏重經濟特別是基礎設施，人文、理念方面的關注和創新似乎不夠。從歷史經驗看，任何一個成功的國際大倡議都應該是多角度多支撐的，要有前瞻的、符合國際潮流的理念，不僅代表人心所向，還能夠打動人、感動人、召喚人，從而引領人心。當年美國人搞的「馬歇爾計劃」打的是自由民主的旗號，今天的中國當然不能照貓畫虎，必須有自己的東西。
這個東西其實並不好搞。古代絲綢之路最繁盛的時候，也就是中國的漢唐時代，亞歐大陸多個文明中心並存，爭奇鬥妍，交融頻密。中國中原王朝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也有足夠寬闊的胸懷，海納百川，接納各方人士，汲取各種思想、宗教和文化。中國不僅將來自印度的佛教融入自己的文化血液，還允許其他一些在他國受到壓抑迫害的宗教在中原大地自由傳承，庇護來自各國的政治人士。中原王朝在邊境上僅僅管束武器、鐵器的出口，不干預各類商品、技術的輸出，還鼓勵和資助文化特別是書籍的出口。正是這種全方位開放下的雙向交融，奠定了古代中國在東亞的政治經濟與文化地位，塑造了相當多東亞國家的文化基底，並為歐洲的文藝復興提供了營養和推力。
古代中國有一大批人不畏付出生命的艱險，跋涉於絲路之上，或為揚名天下，或為普度眾生，或為一世富貴。總之，這些人有強烈的功利心或功德心，轉化為不可動搖的進取心。正是依靠這樣的信仰和這樣一些前仆後繼、百折不回的人，古代絲綢之路才能打通和延續，才能克服讓今人都歎為觀止的困難，才能成就絲路上那麼多有血有肉的故事。
兼容並蓄 開放創新的文化內涵
今天的中國，能不能有當年開放、自信、包容的胸懷和「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的信念，能不能有這樣一批為信仰而滿懷豪情走向國際的人，是「一帶一路」成敗的關鍵。近代以來，中國和亞洲國家飽受列強欺凌，自身文化受到摧殘。最要命的是，不少人的文化自信心和文化創造力喪失了。戰後亞洲很多國家發展起來了，但文化建設遠遠滯後於經濟發展。西方的實用主義、消費主義、個人主義以及基督教文化、計算機文化和手機文化強勢入侵，很多亞洲年輕人變成了黃皮白心的「香蕉人」。不能想像，「一帶一路」能靠這樣的文化和「香蕉人」去支撐。
文化是一個人的魂魄，是一個民族的脊樑。當年日本侵略者征服不了中國，除了戰場上的失敗，還因為無聲無形的中國文化給予中國人勢不可擋的凝聚力和犧牲精神。抗戰勝利後70年，中國人在慶祝勝利、追憶先烈的同時，還應該更多思考中華文化的時代價值，咀嚼「東方主戰場」的歷史文化意涵，更自信坦然地承擔國際責任，更大度從容地面對昔日的戰勝者和戰敗者。文化讓我們自重、自強、自立，同樣也會讓我們自省、謙遜和寬恕。
今天「一帶一路」所蘊含和弘揚的文化，不能是西方的，也不能都是中國古代的。除了漢唐故事和絲路古蹟，除了《絲路花雨》、《絲海簫音》這樣的古典劇，今天的中國能否創造出全新而又深厚的絲路文化，去打動絲路沿線各國年輕人的心？這樣的文化，應該是和平包容與中庸謙和的，摒棄一切的極端主義和大國沙文主義。能夠兼顧集體主義、天下情懷和個人奮鬥，實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理想。能夠引領網絡時代，眾籌成雲，同時又不滿足於快餐文化，有鑽研、有深度、有情感。 我們必須打破鴉片戰爭以來長期積澱的受害者文化和弱國心態，通過「一帶一路」構建真正的大國文化，培育有國際觀和國際擔當的大國國民心態。日本有卡拉OK、動漫和大師宮崎俊，韓國有韓劇和「江南STYLE」，印度有寶萊塢。我們要問，中國當前的孔子學院、中國文化中心和最賣座的國產電影，能不能與之一較高下，能不能獨樹一幟、讓人耳目一新、回味悠長？
中國領導人講，如果將「一帶一路」比喻為中國和亞洲騰飛的兩隻翅膀，那麼互聯互通就是翅膀上的血脈經絡，而文化就是這兩隻翅膀上的羽毛，有了文化，才能讓騰飛的大鵬有風采、有溫度和有尊嚴。要緊的是，有了大氣優雅的羽毛，大鵬才能真正展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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