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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1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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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街女孩日記》 重組家之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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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漫畫一向備受追捧,無論是愛情、親情、奇幻,還是探討生存、命運、抗爭的作品,都各有市場,亦非常適合影視化。

不過,改編漫畫亦講求技巧,可以像《寄生獸》忠於原著,也可以像《進擊的巨人》般完全創新,而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新作《海街女孩日記》則在保留原著漫畫《海街diary》的風格下,將鏡頭聚焦在親情上,通過一年四季變遷,娓娓道來四姐妹如何學會接納、包容、面對生死等人生命題。■文:Christy

由吉田秋生創作的《海街diary》自2007年起在《Flowers》雜誌上連載,故事以同父異母妹妹淺野鈴的視角,講述發生在她身邊的小故事。而是枝裕和在漫畫一推出後便看了,當時已深受感動,決意改編成電影。起初,他打算忠於原著拍攝,但發現兩個小時並不能涵蓋太多內容,於是以四季變遷為場景,集中講大姐與三個妹妺的關係。看似溫暖窩心、療癒性強的故事,隱隱包含了很多嚴肅的命題,如父母離異、學會放下、自我救贖等。

不慍不火

在拍過《誰知赤子心》、《奇蹟》、《誰調換了我的父親》等探討家庭關係的電影後,是枝在掌控親情這個命題上,可謂爐火純青。沒有太多戲劇衝突,沒有大家族式的吵吵鬧鬧,是枝電影總是不慍不火,在看似平淡的節奏中,牽扯出千絲萬縷的糾結。譬如在《誰調換了我的父親》中,福山雅治飾演的精英父親在發現兒子被調換後心境的波瀾起伏,小孩子喜形於色的態度,都刻畫到肉。

《海街女孩日記》亦延續其「輕描淡寫」的風格設定,姐妹間沒有打鬧爭執,最多只是大姐綾瀨遙與二姐長澤正美的幾幕爭吵。三姐妹因參加父親喪禮而邂逅了同父異母妹妹鈴,一時衝動下將她接來同住。面對「壞女人」生下的女兒,電影沒有出現「灰姑娘」式的折磨與發洩,三姐妹平靜的生活反而因為妹妹的「介入」,而帶來生氣,父親留下的祖屋似乎多了一點生命力。

三個姐姐對鈴雖沒有惡意,但也說不上完全接納她,譬如二姐的男朋友便質疑鈴居心叵測,似是為爭奪遺產而來;而三個姐姐的生母來訪,亦讓四姐妹亂了手腳,鈴更覺得尷尬不已。這些小細節充分表現了鈴作為第三者走入一個「陌生」家庭時,各人的心態與糾結。

是枝喜愛拆解家庭關係,這也讓人想起日本著名作家湊佳苗。湊佳苗曾寫過多本探討家庭的小說,如《告白》、《母性》、《睡在豌豆上》等,而《睡在豌豆上》更是以姐妹為題,「姐姐是誰,誰是姐姐」的疑惑貫穿全書,矛頭直指家人的真偽。當然,湊佳苗的筆觸是嚴肅、充滿壓迫感的,而且她抽絲剝繭每個角色的心理狀態,殘酷地揭開人們隱藏最深的情緒,看罷總帶有一種鬱悶感。

家之味道

食物亦是連結家庭的一個媒介,若有追看《深夜食堂》,大概對食物所起的作用不會感到陌生。掌管食堂的老闆小林薰,煮得一手好菜,並以這些食物勾起食客的情感。《海街女孩日記》中不乏食物之描寫,譬如每次做白飯魚刺身時,便讓人想起父親的味道,父親在幾姐妹還小的時候,經常做白飯魚料理。對於三姐來說,每次煮魚排海鮮飯,便會想起外婆,因為她對父母都無甚記憶,惟獨記起外婆煮的飯菜。

家中又種有梅樹,每年青梅成熟時,大家總會採摘青梅,將之釀成酒,儲藏起來慢慢品嚐。祖屋的櫃子裡藏了很多梅酒,最久的一瓶,是外婆釀的,大姐便藉這瓶陳年梅酒,與生母解開多年心結。三個姐姐在鈴加入後,亦為她釀了一瓶沒有酒精的「梅酒」,梅酒釀成時,鈴亦成功融入這個家,成為家中一分子。

還有由二宮姨姨開的海貓食堂,幾姐妹不時來此食飯,姨姨看着她們成長,在她們每次到來時都細心料理出她們最愛的菜色,因而食堂亦帶有小鎮上各人的記憶,成為獨特亮麗的一道風光。

生死有時

接納死亡、面對死亡是本片一個重要的命題。片中多次出現葬禮及拜祭場面,去世的生父、外婆,還有最後逃不過病魔的二宮姨姨,生命隨時間流逝,過去的怨恨彷彿也可以順便放下。電影開始時,大姐對父親當年拋下家庭離去而有所怨懟,但參加完喪禮、在鈴加入家庭後心結好似慢慢解開了,她說,生下鈴這麼好的妹妹,父親也是一個好人,言談間不再責怪父親。

而她與生母僵持十多年的關係,亦在一個細雨紛飛的下午、在去拜祭外婆的路上得以解開,那一刻,她彷似明白到母親這麼多年來過得也不容易,在她開始照顧鈴後心境得到救贖,不再執着於過去。

當然,二宮姨姨因弟弟要分家產,雖守不住海貓食堂,但多年來的食譜都被另一食客收藏下來,並在他的咖啡店還原這些味道。生死輪迴,小鎮風光輪替,這或許也是是枝所說的「人雖逝去,但有些東西是可以傳承的。」

鐮倉岸邊的海浪翻滾不斷,但小鎮依舊不變,儘管人事來來去去、離離合合,但春天的櫻花海、夏天的煙火節、秋天的紅葉靚景依舊不變,日常的事情也是一件接一件發生。

生活,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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