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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書的小說,是鍾玲妙觀人生後的傑作。 作者提供
黃仲鳴
十年前,由報界轉入教界。在授新聞寫作時,將班上同學分了若干組,分頭訪問了當時得令的十位作家,每組限問十個問題,謂之曰「十問十作家」,記憶中,這包括也斯、陶傑、鍾玲、黃國彬、吳昊、小思等。前些時在這欄談及鍾玲的「新聞小小說」,遂憶起當年如何教導兩位學生去採訪的情景來,於是找出學生的訪問稿來看看,其中一條問題就是:你寫這些小小說時,為何會想到從新聞取材?
鍾玲答:「那時在英國,喜歡看社會新聞,收到台灣寄來的報紙,先看副刊,再看社會新聞;雖然新聞很簡短,但每每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動人故事。我將之構思了人物,再想如何寫,用什麼觀點來寫。我想,無論長中短篇都可以新聞作題材;至於小小說,因字數限制千字至二千字,寫的時候更要煞費苦心經營,有時寫得很痛苦。小說是Fiction,是虛構,虛構不是假的意思,是依真的事去創造人物和情節;假如完全是虛構,一定難以令人卒讀,一定要摻些真實的東西;反之,若完全是真實,那就一定不好看。」
鍾玲自一九八一年開始寫小小說,最多產和最輝煌的時期是一九八一至八五年間,台灣和香港的社會新聞每成她靈感的泉源。作品多發表於台灣的《聯合報》、《中國時報》和香港的《百姓》雜誌。胡菊人為她的《大輪迴》作序時說:
「從這集子的作品看,日常見聞,無一不是小說的題材,這是作者妙觀人生、觸覺敏銳的優點。許多初學寫小說的人,常苦於沒有題材,其實題材俯拾即是,因為文學也者,不過是描寫人生,而人生的故事隨處都有,自己的經驗,別人的事情,都可以點鐵成金,成為創作。」
這番話,點中了鍾玲創作之源。
鍾玲還談及影響她的作品。她說:「每個階段所看的作品都深深影響我。十四五歲時,看了六十多本的《蜀山劍俠傳》,它不僅是武俠小說,還是一幅中國山水畫的長卷,當中更有古典神話,營造了一個神仙境界來,它啟動了我的想像力。」一個少女,竟然愛上武俠小說,厚厚的《蜀山》,她都能啃完,真想不到也。
她復說:「十五六歲時看《紅樓夢》,看到林黛玉死了,便哭了,真個是熱淚盈眶;後來每番看《紅樓》,都有不同的感受;我喜歡它的詩詞,常常背誦;不知不覺間,增加了我的文字功力。
初在大學執教鞭,她說:「看亞德利安.李奇的詩,對女性主義發生了興趣。大學時,發表的第一部作品是《還鄉人》,主角是男性;為什麼要採男性角度呢?那時我讀的經典,多是男作家寫的,因而不自覺受了影響。 看了女權主義作品後,令我重新思考寫作之路,所以我有一系列小說,全是從女性觀點出發。」
學生的訪問甚為稚嫩,最有價值的是問出了鍾玲自小喜看《蜀山》。怪不得她有不少文章滿含俠氣,原來不是受到胡金銓的熏陶,而是她的「拿手本領」。她有篇作品《黑原》,便具武俠小說的色彩,和挖掘了女性潛意識中的驚奇和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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