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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城誌:圓滿

2016-09-10

■ 星池

晨光熹微,睡眼惺忪的少年正搭乘公共汽車前往目的地。車廂在公路上飛馳,累極的他,眼皮重重落下而難以觀看窗外急速後退的風景。

忽然,就在少年附近,響起了一把渾厚聲音,原來一名滿鬢銀絲的枯瘦老人正與家人通電話,且話語中藏不住絲絲怒火。「中秋節,慣常都是買傳統的蛋黃蓮蓉月餅給我,為何今年要改買別的款色?」「什麼?月餅要放在冰箱內?我不要!」此時,少年終於被老人的宏亮嗓音弄醒,輕輕皺一皺眉,然後望向窗外,凝視那連綿不斷的山坡。可是,耳朵卻無法關起,與全部乘客一同聽到老人的語氣愈來愈煩躁。

「我不喜歡那些新式月餅!什麼?我的孫兒愛吃芒果餡料的月餅?你則喜歡芝士或咖啡月餅?」「那些真的是月餅嗎?現在,究竟小朋友還知不知道傳統月餅是怎樣的?」「我不喜歡,你買以前的月餅送給我吧!」說罷,老人即掛斷電話。須臾,他的手機響起鈴聲,接聽後其語氣依然憤怒,「對!我只愛吃蓮蓉餡的月餅!」「什麼?我年紀大,新式月餅健康一些?我向來強壯,你在詛咒我生病嗎?」「沒有傳統月餅,怎算是慶祝中秋節?」「總之,你買蛋黃蓮蓉月餅給我吧!」老人再掛斷電話。

車子離開公路,駛進市內,停在交通燈號前。這時候,老人的手機鈴聲又響起來,可能隨時間流逝,他的怒氣稍降,接聽後的語氣稍為平和。「對!我是非常不滿!」突然,他的聲線添了幾分溫柔,「誰說我不會來?中秋節當然要一起慶祝!」老人望望車窗,隨即一邊通話一邊準備下車。

少年尚有睡意,兼且車內已恢復一片恬靜,可是在市區,車廂不斷拐彎或急停,持續搖晃,令他無法再入眠。此際,他的腦海浮現了一個個月餅,他愛吃蓮蓉月餅,卻不太喜歡當中的鹹蛋黃,只是眾人有各自的喜好。當下的月餅餡料層出不窮,或甜或鹹,最重要是迎接佳節時的心意。在滿月生輝之夜,是何種月餅也好,一家人能聚首一堂,才算是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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