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盈慧
很多至今為人傳頌的詩詞,十之八九作者都是為了懷念兄弟而作,最著名如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事隔九百多年,到了今時今日,太空人上了月球,月殿裡沒有嫦娥,每年中秋都有人忘不了「千里共嬋娟」的名句而大發思古之幽情;詞中那百多個字,也最能觸 動全人類 倫理之情,連 帶看懂中文的外籍人士也不無共鳴,幾乎已成了逾千宋詞中首選佳作,這首詞正來自蘇東坡中秋大醉之夜,懷念他闊別七年未見的弟弟子由揮筆而成。
夜,就是最能給詩人詞人帶來靈感,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園序》不是寫於中秋也來自春夜;「群季俊秀,皆為惠連」之句,就是得意於「會桃李於芳園」,不是兄弟春夜樂敘天倫,怎寫得出那麼一篇千古絕唱感情洋溢的好文章。
白居易《望月有感》那首七言律詩, 句中「 時難年荒世業空,弟兄羈旅各西東」,當然也是為兄弟而作了;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之「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就更令人傷感。
每逢任何節日,詩人抬頭望月,或是看到一草一木,都不免觸景傷情,而最先想起的,未必都是雙親,可能古人不如今人長壽,以平均壽齡來說,詩人活到壯年,大都雙親作古了。有說父母只可以伴我們度過前半生,兒女只可能陪我們度過下半生,只有兄弟從小到老一生相處,人生歲月中相處得最長久,到了一定年齡,至親莫如兄弟了。在古人來說,兄弟到了壯年,離鄉別井是常有的事,成家後就得各自為生活奔走,本來可以一生相處到老的歲月,也因環境變遷,離合 聚 散,遺 憾 在 還 是見面日子不多。
奇怪的是,詩人除了兄弟應該還有姊妹,可是詩人筆下從來不見提及姊妹(只有蘇東坡跟蘇小妹開過玩笑,不是懷念);女詞人也沒提及兄弟,李清照等才女,無論愛恨都只是相戀過的情人。